“楚总……查到了关于柳小姐的一些情况。”
楚聿心里微微有点发紧：“说。”
乔森说：“柳小姐在五天前，取了一百二十万的现金出来，但她五天前去逛过古玩市场，取钱也是在古玩市场边上的银行里取的，不能确定她取钱是否是用于购物。”
一百二十万的现金……
现在线上支付已经遍及整个社会，哪怕老头老太太们卖菜都会用付款码了，古玩市场也没有只收现金的规矩。柳诗诗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取这么大的一笔现金出来？
楚聿的脸色沉下去，说：“你这边继续查，我去当面问问柳诗诗。”
……
这时候，柳诗诗正在她的别墅里坐立不安。
她花一百万买通那个身患绝症，儿子又欠下巨额赌债的面包车司机，本来只是想报复一下林绯染，追个尾出点事，最好能严重一点，落下点残疾或者毁容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买凶杀人，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谁知道，那个蠢货司机见几次追尾失败，可能是怕没完成任务，拿不到尾款，竟然就直接冲过去撞林绯染的车！
还把她的车撞得冲出大桥，坠入了江中！
柳诗诗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一旦闹出了人命，事情就比一场单纯的交通事故严重多了。
不过，她随后就得知，楚聿出动了银汉集团的直升机前去救援，没多久林绯染就被救上来了，没什么大碍。
柳诗诗先是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暗骂这个小贱人命大运气好，但随即又担心起来。
因为这事情性质还是很严重，楚聿肯定会去查，虽然她感觉已经做得很严密了，那个司机也已经死无对证了，但还是害怕万一查到她的头上来。
就在她神经质地一直刷手机的时候，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柳诗诗一看，竟然是楚聿来了。
她吓得整个人猛地一激灵。
楚聿现在上门，肯定是为了林绯染的事情！
柳诗诗本想去楼上收拾收拾，喷点诱人的香水再下来，但想起她现在的人设，要在楚聿面前表现出最无辜的样子，于是还是算了，就这么直接去开门。
“楚聿哥，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呀？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今天一直宅在家，连脸都没洗呢……”
楚聿不想跟她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林绯染出车祸坠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柳诗诗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在新闻上看到了，她运气还挺不错的，这么严重的事故，还能幸免于难。她现在怎么样了？”
柳诗诗把语气和态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因为她跟林绯染之前关系恶劣，现在要是突然表现得对林绯染很关心，那自然是不合理。但她现在已经“放下过往重新开始”，所以表现出的就是也放下了跟林绯染之间的仇怨，出于礼貌，平平淡淡地随口问一下怎么样了。
她自认这演技已经十分精湛，但楚聿在商场上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见过，并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
“我让人去查了，那个肇事司机是被人买通的，前两天收了五十万的现金，给他儿子去还赌债。”
楚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就只能更加留意地去听柳诗诗声音里面的细节。
“正好，你在五天前也取了一百二十万的现金出来。”
柳诗诗心里突地一跳。
她一时间心虚慌乱极了，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只能暗暗庆幸现在楚聿双目失明，否则肯定会看出端倪来。
柳诗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声音上，尽可能地稳住阵脚，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语气。
“楚聿哥，你……你这是怀疑我？！”
她的声音一下子激烈了起来：“我跟林绯染之前是有一些过节，但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些小摩擦，做出买凶杀人这种事情来！”
她又在声音里带上了失望的哭腔：“楚聿哥，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人？”
她唱作俱佳，没露出一丝破绽。楚聿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你取那一百二十万的现金，是为了什么？”
柳诗诗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说辞，去楼上，取了一只样式古典的祖母绿手镯下来。
“我那天不是闲着没事，去逛古玩市场吗，有个老头儿，拿着一些首饰在卖，我看里面基本都是假的，只有这个手镯是真货，这价格起码得两百万以上，他只喊一百四十万，我觉得捡到漏了，而且也挺喜欢这个手镯的，就还价还到一百二十万，买了下来。那老头儿只要现金，我就去附近的银行取了给他。”
这只祖母绿手镯，实际上是柳诗诗傍的那个富豪老外，在她刚出国不久时送给她的。那会儿富豪老外出手阔绰，这只手镯是十九世纪的古董，的确价值两百万以上。
柳诗诗用这只手镯来编说辞，一来是因为它值这么多钱，二来没外人知道这是富豪老外送给她的，楚聿要查也无从查起。
楚聿追问：“那老头儿是谁？什么样子？”
柳诗诗说：“看过去得有七十岁了，头发花白，有点驼背，衣服不太讲究，好像过得挺艰难的样子。至于他的身份名字，我没问过，古玩市场里面，有很多这种以前风光现在落魄的人物，通常规矩是不会对他们刨根问底的。”
她的一番说辞，编得好像是没什么破绽，但都没法证实。
她到底有没有做这样的一桩买卖，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老头儿，根本查证不了。
楚聿并没有相信柳诗诗的话。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柳诗诗是在撒谎，所以他只能先暂且按下心头的怀疑。
不动声色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最好，我会继续去查，有进展了再说。”
柳诗诗竭力装出坦坦荡荡，浑然不惧的语气：“查吧，查到了也跟我说一声，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吃饭，给我赔不是啊。”
楚聿应了一声，转身要往外走，柳诗诗又叫他：“楚聿哥，要不要吃个饭再走？”
楚聿：“不了，没时间。”
等确认楚聿真的离开了，柳诗诗才浑身一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坐在了地上，背后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知道，楚聿没有完全相信她，只是暂时拿不出证据而已。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生根发芽，就很难再拔除了。
现在只希望，楚聿千万别真的查出什么线索来……
……
楚聿回到医院，林绯染的病房里，她还没有睡。
见楚聿进来了，问：“有查到什么吗？”
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楚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暂时没有。柳诗诗有这个嫌疑，但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
他这是实话实说。根据无罪推定原则，疑罪从无，任何人，当他的罪行没有得到证明的时候，他都应该被视为是无罪的。
但听在林绯染耳中，就变了一种味道。
她心里的那点希望，顿时也破灭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聿也许只是在应付她罢了，她又凭什么让楚聿认定他的白月光就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