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没等到许天意。
苏白连晚饭都没吃。
苏白的午饭和晚饭都是从下面大厅端回二楼的房间里吃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许天意或万绮丽负责端饭，苏白有时也去。
但今天只有苏白一个人在，万绮丽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苏白不要离开房间，苏白也只能饿着了。
按万绮丽的计划，那三位军人一点钟到，苏白和许天意提前五分钟把军装换上。
换早了怕有人来找苏白被撞破。
许天意这个挨千刀的，和女友开房去了？
这年头好像不时兴开房，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个词汇。
苏白急糊涂了，也被气糊涂了。
一直等到夜里过了十二点，离行动还不到一个小时了，才听到许天意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轻声说：“是我。”
苏白拉开门让他进来，关上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还回来干什么？”
苏白打得不重，许天意连捂脸的动作都没有，垂着头认错。
“一点钟，咱们离开这里，如果你舍不得那个女友，就去找她吧！”苏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12点10分了。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看着许天意一声不吭低着头的样子，苏白的心又软了，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心平气和地告诉许天意，如果他的女友愿意离开上海和咱们一起走，就把她带上。
“但不是今天。”
“不不不，她不走，不用管她。”许天意连忙说。
“你问过她了？”
“啊，问……”许天意支吾了几句后说那个女孩很孝顺，不会离开父母的。
苏白马上有了判断，他在撒谎。
这事以后再说，没时间细问了。
苏白把万绮丽的计划讲给许天意后，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着1点钟的到来。
苏白特意将门拉开了一个小缝，以便接应的人来时能第一时间听到。
夜深人静，连楼下有人发出的轻鼾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白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12点50，苏白让许天意背过身去，先把军装的裤子换上，之后她再背过身，让许天意换裤子。
12点55分，接应的人提前5分钟进了大厅。
“军统，我们来调查一件与盘尼西林有关的事，马上就走，不要惊动大家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白蹲到门后，将门缝拉宽了些。
三名军人，两男一女。
为首说话这位没有戴墨镜，身后一男一女各戴了一副墨镜。
“这么黑还戴墨镜，不奇怪吗？”许天意小声问。
“你给我闭嘴！”苏白呵斥道。
这个许天意最近不知怎么了，嘴特别多。
“快！”苏白一声令下，二人立刻把军装上衣穿好。
外面的三名军人大踏步地上了楼，也没敲门就推门进来了。
进来后，连称呼都没有：“十分钟，你们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苏白答道。
根本就没什么可准备的，按万绮丽的安排，连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都不带。
两个装了电台的皮箱也不用苏白管，只需换上军装，再把墨镜戴上就好。
这有什么准备的？
两个戴墨镜的人把墨镜摘下了。
一男一女都是20多岁，这位女军人还蛮漂亮的。
姑娘把手伸向苏白：“把包给我吧，你拿着不合适。”
苏白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一身军装拿个手包确实很违和。
可是，手包里除了那支袖珍手枪外，还有自己仅剩的7根金条。
没有选择，苏白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将手包递给了这位女军人。
为首那位军官不停地看着表。
时间过得真慢。
“不要紧张，”军官终于说话了：“下了楼后你们不要停留，更不要斜视，直接往出走，出了门上车。”
苏白点点头。
怎么能不紧张呢？
苏白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可以确定，尽管三位军人进来时并没有发出多大动静，也有人会被吵醒。
更不用说本来就有警觉性的一位甚至几位内奸，他们会从自己和许天意下楼起到走出教堂，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走吧。”那位军官说完这两个字就拉开了屋门，许天意在前，苏白在后地跟在他身后出门、下楼。
那一男一女留在了房间内。
苏白感觉自己的腿在不停地哆嗦着。
“你们这里的安全警惕性很差啊！”军官还没走到大厅中央，就对值班的护士喊上了。
苏白知道，他这是故意的，把醒着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护士还没问这么个差法，军官就回头对苏白和许天意说：“你们先上车，我得说说他们！”
军官几乎一刻也没停，突然把嗓门提高了：“听着，半个小时前，我们就有两名军官来了这里并上了楼，你们谁发现了？”
发现才怪，压根就没有这俩人。
“没啊，我一直都没睡，没看见有人上楼啊！”一名伤兵从地铺上坐起来了。
“蠢货，废物，眼瞎了？”这位军官是中校军衔，伤兵自是不敢和他顶嘴，更不用说这个中校是军统的。
不觉间，苏白的腿不抖了，紧张还在。
二人顺利地出了教堂，中校后来又讲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苏白怀疑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军官，而是万绮丽找来的演员。
许天意有不同意见，中校就是军人。
这可是战地救护队，有不少军人，其中一部分人还有枪。
别看演员在台上演得好，一旦让他们来这里演的话，不等正式开演就吓得尿裤子了。
只是两三分钟的功夫，那位军官就出来了，上了车后直接发动。
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苏白离开了大教堂。
车子并没有行驶多长时间便停在了一个巷子口，军官下车后带着二人进了居民区走了一段并不短的路，三转两绕的来到一处院子外，轻叩几声后，有人开了门，是万绮丽！
直到这时，苏白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院子里是一幢不大的小洋楼，和苏白送给韩查理那套海格路的房子有些相像。
一进房门，紫嫣便迎了上来：“姐！”
万绮丽让苏白坐下，她已经煮好了咖啡替苏白压惊。
她还告诉苏白不用担心留在大教堂那两个人，很快就会把电台送来。
“年龄虽不算大，都是经过训练的老特工了，放心吧。”
“这些人是罗品章给你安排的？”既然是特工，一定就是军统了。
若不是罗品章帮忙，以万绮丽在军统的身份，肯定是无权调人搞这么一出的。
“姐，我就没几个好朋友吗？非得他给我派人？”万绮丽不承认是罗品章帮了忙。
万绮丽把给苏白的咖啡放到茶几上，她的目光停在了许天意的黑色皮鞋上。
“这是什么？”她弯下腰：“别动！”
这一声把正往后退的许天意喝住了。
万绮丽伸出食指，在许天意的鞋头上使劲蹭了蹭后放到鼻孔下一闻……
“这是血！”万绮丽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