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苏北征将离婚协议丢到祝雅钦脚边，非常不耐烦。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两个人站在各自的坚持里，已经完全谈不拢。
祝雅钦这会已经非常平和。
她不是喜欢纠缠的人，现在也已经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本质。
她很累，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场婚姻里。
承认自己爱错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
“如果你不能跟我达成共识，那我就只有起诉了。到时候我们法庭见吧。”
祝雅钦说着就转身要走。
“莞莞呢？你也不要了？”
苏北征坐着没动。
他不相信祝雅钦能这么果断。毕竟，当时她可是非他不嫁的。要不是她恋爱脑上头，加持了他的追求，他也不见得能从那么多竞争者里胜出，抱得美人归。
“莞莞我会带走，你和张宛若有自己的女儿，你答应离婚，你们一家人就能和和美美在一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离婚。”
“和和……美美？”
苏北征冷笑一声。
“对我来说，所有人都在一起，才和和美美。”
“我是不会让你带走莞莞的，她是我的女儿，她姓苏的。你如果坚持要离婚，要上法庭，那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她。”
祝雅钦一愣，她以为自己和女儿是他奔赴新生活的绊脚石，却没想到，他一个都不想放。
“苏北征，我真的是看不懂你了。”
祝雅钦这下也动怒了，此刻的苏北征在她眼里，跟无赖无异。
苏北征此刻显然不愿意再多费唇舌。握拳敲了敲桌子。
“坚持离婚，你不可能带走莞莞，也不可能从这里离开。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几个黑衣人。
“你要做什么？”
祝雅钦意识到不对，警惕地呵斥。
“你现在不太冷静，让你一个人待着，好好想想。”
苏北征说完挥了挥手，黑衣人纷纷上前，钳制住祝雅钦。
祝雅钦哪见过这种阵仗，当下惊惶失色。
“苏北征你到底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莞莞还在睡午觉，睡醒会找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任凭祝雅钦怎么哭喊，苏北征都无动于衷。
祝雅钦被塞进车里，还被蒙上了眼睛。
中途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也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她昏昏沉沉间，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在一间简易房里，像是集装箱改的。她被绑着手脚，躺在地板上。
门外隐约有人声，应该是看守她的人。
她被关了大概七天之后，除了水和简单的面包，什么都没有，屎尿都在这里，彻底毁灭了她作为人的尊严。
她从愤怒，不可置信，到委屈，绝望……
最后她才明白一点，苏北征要消磨掉她最后一点点自我，完全屈服于他。
他不是不肯离婚，他只是不允许，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是她的诉求。
他不能接受的，是她不被他掌控。
想明白这一点，祝雅钦疯狂了。
她哭嚎着要见苏北征，她说可以不离婚。
外面的人给了她一桶水，一块毛巾，一支牙膏和一支牙刷。
让她简单收拾一下自己。
祝雅钦颤抖地拿着牙刷，内心最后一点希冀也在这个时刻破灭。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想，他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里是被这样对待。
他只是简单地想关着她，想吓唬她。
但是此时此刻，她明白，她所受的折磨是他授意的。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
她爱干净，他就让她彻底脏了。
她爱美，他就让她美不起来。
她自诩优雅高贵，他就要她跌落到这屎粪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祝雅钦被一辆黑车带到了一个码头，藏在衣袖里的半截牙刷柄被她捏的紧紧的。
只是来见她的，并不是苏北征。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张宛若一看就是悉心打扮过，很是光鲜靓丽，与一开始接近她时候刻意营造出的朴素可怜判若两人。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可真是好算计！”祝雅钦此时灰头土脸，更衬托得对方光彩照人。
这就是张宛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吧，把她的自尊踩到脚底下，让她的狼狈与不堪都暴露在这个胜利者面前。
“你不用得意，即使到现在，苏北征还是不愿意同我离婚。他能有多爱你，我看也就这样吧。”
祝雅钦冷冷地嘲讽，她不会骂娘，却也想挑着对方的痛处去反击，因为她太恨了，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那无用的善良。
张宛若用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他们都说你有才学，聪明，我怎么觉得，你愚蠢至极呢？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苏北征的小三吧？”
夜风很冷，空气很寂静。
也让张宛若的质问格外清晰。
“我的孩子比你的孩子大一岁，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一定要定义谁是第三者，那个人也只会是你。你才是介入我和北征之间感情的第三者。如果没有你，我才是他的妻子。”
张宛若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恨意，仿佛把祝雅钦剜心掏肝都不足以解恨。
“你……什么意思？”祝雅钦不自觉地发问，她从事发到现在一年多来，只纠结于要和苏北征离婚，确实不曾去探究过他与这个张宛若的关系。
从她知道他们有一个比她的莞莞还大的孩子，她便知道这场婚姻里所谓的爱情有多离谱。
她是当断则断的人，其余的事情只会影响她的心情，知道的越多，失望和愤恨就会越大。
她不想把心口的洞越掏越大，也不想去面对那些诡辩。
但是显然，她逃避的，正是张宛若现在要告诉她的。
“我跟北征很早就认识了，虽然我没名没份给他生了个孩子，但是你别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我们张家以前也很风光，两家长辈那时候对于我们的交往也是默许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宽容，我和北征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只是一场金融危机，让张苏两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重创。苏家摇摇欲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北征的父亲搭上了江南的关系，有人牵了你家这条线。你的父母确实很爱你，但是他们不知道，爱也是要藏着的，否则，就会引来饿狼。”
张宛若说着走到了祝雅钦面前。看着她浑身狼狈的模样，她有七分的痛快，却也有一丝的怅然。
“苏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们家给你准备了巨额的嫁妆，对于大门大户来说，也许是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当时的苏家，却是救命的钱。”
听到这里，祝雅钦不可置信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苏北征追求我，求娶我，都是因为，我的嫁妆？”
“不然呢？”
张宛若轻蔑一笑。
“他在与你相亲的前一天，还在我们的房子里，跟我承诺，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抛下我。只要度过了困境，他一定会让我站到他身边。他哄着我，跪下求我，为了我们的将来，要忍着。不能哭，不能闹。”
仿佛是想到那时的屈辱，张宛若抹去了脸上不知觉流下的泪。
“我答应他了。当时我已经怀孕了，我的家族已经没有力量托举我，就算不是苏北征，我也会被作为价值实现工具去送给别的人。所以我必须忍气吞声，赌他对我的心意。”
“呵呵”张宛若笑了笑，笑得很得意。
“他没让我失望。他如愿娶到了你，却也一直没有丢下我。其实他早就提出过，要接我回家。只是当时苏家两个老的还在，他们怕你闹，怕你娘家动怒，怕刚刚恢复过来的苏家经不起折腾，硬是不同意。”
“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张宛若转身盯着祝雅钦。
“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这件事情，还绝食，他绝食争取，也没有用。那对老不死的，一直阻挡他！”
张宛若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阴毒得吓人。
苏家二老相继离世是苏莞大约两岁时候的事情。
本来挺健朗的二老，不知怎么会突发脑溢血，在半年间相继离世。
祝雅钦突然想到，她和张宛若第一次认识，就是因为她是疗养院的医护。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跳出来，她抬眼去看张宛若，发现她正邪笑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