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宴厅,灯火通明,珍馐罗列,丝竹悠扬。
待所有收到请柬的宾客皆已落座,大厅内济济一堂,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氛。
众人脸上挂着形式各异的笑容,互相寒暄,眼神却不时飘向主位那空悬的座椅,带着谨慎、畏惧或隐忍的怒意。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爽朗却透着虚伪的笑声,今晚的正主终于现身。
魏忠贤一身华贵的暗金色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富态圆润的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缓缓从后堂走出。
他身形肥胖,步履却异常沉稳,合体境修士特有的威压虽刻意收敛,仍如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全场,让一些修为较低的宾客呼吸微窒。
李舜坐在靠后一些、明显是安置“边缘”客人的席位上。
手里把玩着酒杯,目光落在魏忠贤脸上,心中暗自冷笑。
这胖子生得一副团团富家翁的和善面相,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长期养尊处优养出的“憨厚”感。
但那双细长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以及嘴角那抹仿佛焊上去的、弧度完美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浸到骨子里的虚伪与算计。
典型的笑面虎,面善心黑。李舜给出评价。
魏忠贤走到主位前,并未立刻坐下,而是面带感慨地扫视了一圈大厅。
锦官城及周边有头有脸的势力代表,几乎全在此处。
有的家族族长他认识,有的则是新面孔,但无一例外,此刻都坐在这里,向他魏忠贤低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谁能想到,几百年前,他还是锦官城外一个衣衫褴褛、差点冻饿而死的乞儿?
机缘巧合踏上仙路,凭借还算不错的天赋和远超常人的狠辣与钻营,他一步步爬到今天,成为合体境修士,将魏家经营成雄踞一方的霸主,如今更是要将整座锦官城彻底纳入掌中!
“感谢诸位道友、各位家主、掌柜,今夜赏光,莅临寒舍。”魏忠贤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惭愧”。
“魏某何德何能,蒙诸位如此抬爱,实在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台下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应和声。
“魏家主客气了!”
“能得魏家相邀,是我等荣幸!”
然而仔细看去,不少人的笑容僵硬,眼底藏着不甘与愤怒,只是迫于魏家淫威,不敢表露分毫。
尤其是唐家席位上,几位族老脸色铁青,拳头在桌下攥得发白,却也只能强忍屈辱。
魏忠贤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愈发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善”,抛出了今晚的重磅消息:
“借着今日诸位高朋满座,魏某还有一桩喜事,要与诸位分享,同沾喜气。”他目光“慈爱”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首、一脸骄矜之色的儿子魏明,朗声道。
“犬子魏明,与唐家大小姐情投意合,两家已定下良缘。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是吉时,魏某斗胆,就在这锦官城内,为两个孩子操办婚事!届时,还请诸位务必再次赏光,喝杯喜酒啊!”
“明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一些原本打算曲意逢迎的势力代表,也露出了错愕之色。
联姻之事早有风声,但如此仓促,明日就办,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胁迫,完全没给唐家留半分颜面和转圜余地!
唐家席位上,一位年纪最长的族老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欺人太甚!
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抢亲!
是把唐家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其他宾客也是面面相觑,心中对唐家生出一丝同情,但更多的却是兔死狐悲的寒意。
魏家行事,越发霸道无忌了。
就在这满场震惊、压抑的沉默即将被打破之际,一个洪亮、惊讶、甚至还带着点埋怨的声音,突兀地响彻了整个大厅:
“啊?!明天就成亲?这么着急的吗?!”
这声音如此不合时宜,如此“耿直”,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靠后的一张席位上,那个傍晚在门口闹过笑话、自称“黑虎寨大王”的络腮胡大汉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心疼”。
“魏家主,你这事办得可太不地道了啊!”李舜拍着大腿,声音洪亮,语气诚恳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天大的真理。
“???” 全场宾客集体陷入瞬间的呆滞,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
谁?谁这么勇?
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语气对魏忠贤说话,还直说人家“不地道”。
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子缺根弦?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李舜身上。
有惊讶,有好奇,有幸灾乐祸,也有像看傻子一样的怜悯。
魏忠贤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打量起这个陌生的脸庞。
他记忆力不差,锦官城周边有点名号的势力头领他都认识或有所耳闻,但眼前这人从未见过。
“哦?”魏忠贤压下心头不快,维持着风度,笑呵呵地问道,“恕魏某眼拙,不知阁下是……?”
“好说!”李舜一抱拳,挺起胸膛,声若洪钟,“黑虎岭,黑虎寨,大当家!人送外号——过、江、龙!”他特意把“过江龙”三个字咬得极重,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尊号。
“噗——”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山贼头子,也敢自称“过江龙”?这绰号未免也太唬人,太滑稽了些。
魏忠贤也是嘴角微抽,觉得有些荒诞,问道:“黑虎寨?魏某在这锦官城数百年,似乎……未曾听闻左近有这样一个寨子?”
“那是自然!”李舜一脸理所当然,“我们黑虎寨成立才没几天呢!刚拉起旗号,就听说魏家主您这儿有大喜事,这不,赶紧带着兄弟们过来拜码头、凑热闹了嘛!”
原来是个刚“创业”的愣头青山贼……
众人心中了然,看向李舜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鄙夷和看笑话的意味。
这种没见识的土包子,恐怕根本不懂魏家的可怕,才会如此不知死活地乱说话。
魏忠贤心中那点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和隐隐的杀意。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丹小贼,也配在他的宴会上大放厥词?
不过,他面上依旧笑呵呵,仿佛毫不在意对方的冒犯:“原来如此。却不知……这位‘过江龙’当家,为何说魏某办事‘不地道’啊?”
他语气温和,但熟悉他的人,如他身后的几名心腹客卿,都能感觉到老爷那平静话语下酝酿的风暴。
李舜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反而一脸认真,甚至带着点委屈地说道:“那当然是不地道啊!魏家主,您想啊,成亲这是多大的喜事?我们这些做晚辈、做邻居的来道贺,备的礼那自然是要厚重、要体面,这才显得诚心,对吧?”
他摊开手,表情无比诚恳:“可您这……明天就办事,通知得也太仓促了!我们这点小家小业的,哪来得及去准备像样的厚礼?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嘛!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黑虎寨不懂礼数,瞧不起魏家呢!”
他这番“义正言辞”的抱怨说完,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震惊、疑惑,慢慢变成了无语、荒唐,最后是强忍的笑意。
搞了半天……这“过江龙”根本不是仗义执言,也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纯粹是觉得……魏家通知得太晚,害他来不及准备更贵重的礼物来巴结?!
这思路……清奇得让人无话可说!
魏忠贤也是被这意想不到的转折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怒意和杀机都滞了滞,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见过拍马屁的,见过硬骨头的,见过装傻充愣的,但把“嫌送礼不够重、怕马屁拍不响”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真情实感的……这还真是头一回!
看着李舜那副“我完全是为你魏家声誉着想”的单纯模样。
魏忠贤忽然觉得跟这种二愣子较真有点掉价,心里的杀意也淡了些,反而有点想笑。
也罢,有这么个活宝带头“表忠心”,倒是给了其他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家伙一个现成的台阶下,省得他再费口舌。
他刚想打个哈哈,把这篇揭过去,却见李舜又开口了,而且动作更快。
“不过呢!”李舜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灵机一动”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
“既然魏家主时间赶得急,我们黑虎寨也不能失了礼数。正好,我这儿还有一份‘薄礼’,是早就备下的,原本想等寨子壮大些再送来,今天既然赶上了,就先送给魏家主,表表我们黑虎寨的心意!”
说着,他神识一动,储物袋光芒闪烁。
下一刻,一尊物件“咚”地一声,重重落在大厅中央光洁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附近桌案上的杯盘都轻轻一跳。
那赫然是一口,巨大的铜钟!
钟体古朴,呈暗黄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似乎还刻着些模糊的花纹。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在满堂灯火和珍馐美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扎眼,甚至……刺目。
送钟?
送终?!
宴会厅内,瞬间死寂。
所有宾客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口大钟,又看看一脸“诚恳”笑容的李舜,脑子仿佛同时宕机。
魏忠贤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细长的眼睛猛然睁大,死死盯着那口铜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股被愚弄、被挑衅的暴怒,如同火山岩浆般,从他心底最深处“轰”地一声,冲上了头顶!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他身后那些的护卫、客卿已经炸了锅!
“放肆!!”
“大胆狂徒!!”
“找死!!竟敢如此侮辱家主!!”
怒喝声中,距离最近的四五名护卫反应最快,满面杀气,周身灵光爆闪,如狼似虎般朝着李舜扑杀过去!
刀剑出鞘的寒光,瞬间撕裂了宴会上虚伪的祥和!
李舜身边,黑虎等几个真正的山贼头目此刻完全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说来蹭吃蹭喝、见见世面、顺便拍拍马屁的吗?
怎么……怎么突然就动刀子了?!大王送个钟……难道不是厚重的意思?他们乡下人,不太懂城里大人物的讲究啊!
但眼看刀剑加身,生死关头,这几个山贼骨子里的凶悍也被激发出来。
黑虎一咬牙,咆哮一声:“保护大王!!”
呛啷啷,他们几人也是抽出李舜给配的制式长刀,虽然手抖得厉害,却硬着头皮挡在了李舜身前,与扑来的魏府护卫形成了对峙。
气氛,在这一刹那凝固到了冰点,剑拔弩张,杀机四溢!
所有宾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伙看起来土气莽撞的山贼。
竟然真敢在魏府宴会上,当着魏忠贤的面,送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礼物,还直接拔刀对抗!
这是失心疯了,还是真有倚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惊得魂飞魄散,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那“过江龙”面对扑来的护卫,脸上那副“憨厚耿直”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刺骨的嘲讽。
他随手从旁边一个吓得腿软的山贼手中“拿”过那把普通的长刀,动作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残影。
寒芒,如惊鸿乍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没有花哨炫目的招式,只有一道简单、直接、快到极致的弧光,一闪而逝。
“噗嗤——”
利器割裂肉体的闷响接连响起。
那四五名扑到近前、满脸狰狞的魏府护卫,动作猛然僵住,脸上的凶狠凝固,脖颈处齐齐出现一道细密的血线。
下一秒,头颅滚落!
无头的尸身兀自前冲了几步,才轰然倒地,脖颈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溅红了附近的地毯和桌布,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杀人!他竟然真的杀了!
在魏府宴厅,众目睽睽之下,一刀斩了魏忠贤的护卫!
所有宾客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滞地看着那几具倒地的无头尸体,看着喷涌的鲜血,看着那个持刀而立、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的络腮胡大汉。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再看魏忠贤,这位锦官城的霸主,此刻脸上的肥肉都在剧烈颤抖,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铁青,细长的眼睛里爆发出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滔天怒火和杀意!
阴沉的脸色,简直快要滴出血来!
“你找死!!!”
魏忠贤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如同恶鬼。
合体境修士的恐怖威压再也不加掩饰,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笼罩整个大厅!
距离稍近的宾客只觉呼吸一窒,胸口烦闷欲呕,修为低些的更是脸色煞白,几乎瘫软在地。
话音未落,魏忠贤含怒出手!
他甚至懒得用什么法宝神通,直接隔空一掌拍出!
刹那间,磅礴如海的土黄色灵力狂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方圆数丈、凝实无比的巨大掌印!
掌印之上,土石虚影流转,带着镇压一切、碾碎万物的可怕意境,锁定了李舜以及他身边所有人,轰然拍下!
掌风未至,下方的桌椅已然承受不住压力,纷纷爆裂开来!
这一掌,含怒而发,足以将寻常化神修士拍成肉泥!
所有人都认为,那不知死活的“过江龙”及其手下,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那巨大掌印即将落下的一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了李舜身前。
正是那位一直摇着羽扇、低眉顺眼、仿佛只是个跟班师爷的干瘦中年文士!
只见“师爷”不慌不忙,手中羽扇轻轻向前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绚烂的灵力碰撞。
那看似足以开山裂石的合体境掌印,在触碰到羽扇拂出的那一道看似柔和的清风时。
竟如同阳春白雪遇到了烈日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溃散,化作点点灵光,消失在空中。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击,只是一个幻觉。
“呵呵……”杜长老收回羽扇,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抬眼看向脸色骤变的魏忠贤,声音平和,“魏家主,火气何必这么大?我家大王不过是送了一份‘薄礼’而已,礼轻情意重嘛,何至于……要打要杀呢?”
如此轻描淡写,化解了一位合体境修士含怒一击?!
这一幕,比刚才李舜一刀斩首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十倍、百倍!
满堂宾客,彻底晕了,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虎寨,大王是个金丹期的愣头青。
师爷……竟然是个能随手化解合体境攻击的绝顶高手?!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组合?!扮猪吃老虎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魏忠贤心中的暴怒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骤然升起的强烈警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师爷”的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那举重若轻的一拂,对灵力的掌控已然到了精妙入微的境地!
“你……到底是何人?!”魏忠贤死死盯着杜长老,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魏某自问,从未得罪过阁下这等人物。阁下今日来我魏府,究竟意欲何为?若是为寻仇,也该让魏某死个明白!”
“寻仇?”杜长老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魏家主误会了,老夫与你并无私仇。”
“那你为何……”魏忠贤更疑惑了。
杜长老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慢悠悠地说道:“老夫只是……听闻魏家主与天剑宗火焰峰的杜长老,乃是相交数百年的至交好友?情同手足,莫逆之交?”
此言一出,大厅内许多宾客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如此!是天剑宗杜长老的仇家!”
“找不上杜长老,就来寻魏家主的晦气!”
“这是把魏家主当成软柿子捏,逼杜长老现身啊!”
魏忠贤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晦气。
他借杜长老的名头横行了几百年,好处捞了无数,麻烦这还是头一遭遇到!
而且一来就是这么个硬茬子!
他心思急转,试图撇清关系,沉声道:“阁下既知魏某与杜道友有旧,也该知道杜道友乃是天剑宗长老,地位尊崇,修为高深。阁下与杜道友的恩怨,自该去天剑宗寻他解决,为何来寻魏某的麻烦?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他试图用天剑宗的名头给对方施加压力。
不等杜长老回答,旁边收刀而立、仿佛事不关己的李舜突然插嘴,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这话说的,跟个弱智一样!”
“???”
魏忠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李舜。
这小子还敢骂他弱智?!
李舜一脸“你这都不懂”的嫌弃表情,掰着手指头,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天剑宗那是什么地方?东洲正道魁首!山门大阵一开,渡劫老祖坐镇,那是我们惹得起的吗?进去找那姓杜的麻烦,跟直接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看向周围宾客,仿佛在寻求认同:“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脑子又没秀逗!”
不少宾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啊,天剑宗那是龙潭虎穴,寻常修士谁敢去撒野?
这“过江龙”话糙理不糙。
李舜见有人认同,更加理直气壮,指着魏忠贤道:“但你不一样啊!你跟那姓杜的关系好,是‘至交好友’啊!打了你,你受了委屈,他能干看着?他不得屁颠屁颠跑出来给你出头?到时候,我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他两手一摊,总结道:“所以嘛,不打你打谁?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不是弱智是什么?”
“你……你……噗!”魏忠贤气得眼前发黑,气血翻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身居高位,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如此粗俗地辱骂过?
还骂得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因为对方的逻辑……从“欺软怕硬”的角度看,竟然他妈的很通顺!
周围宾客也是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这“过江龙”的歪理邪说,配上他那副“我很有道理”的认真模样,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就在魏忠贤气得浑身发抖,准备不管不顾,先联手暗处的客卿拿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时,又一个清朗中带着威严与不悦的声音,从宴会厅大门方向传来:
“荒谬!如此欺软怕硬、恃强凌弱之理,阁下竟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令吾等大开眼界!”
这声音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刷刷转头,朝着宴厅门口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门口已多了数道身影。
为首是两名青年男子,皆身着华贵锦袍,腰佩美玉,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左边一人面带浅笑,眼神却锐利如鹰;
右边一人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更让在场修士心惊的是,这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赫然都是合体境修士!
在这两名青年身后,跟着两名身材魁梧、面容冷硬、气息沉凝如山的护卫,观其修为,竟是炼虚境后期!
而被这两名护卫隐隐护在中间的,则是一名身穿水蓝色长裙、容貌温婉秀丽、此刻脸上带着紧张与决然的女子。
“水柔夫人?!!!”
魏忠贤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正是他以为要么屈服、要么逃之夭夭的“水月楼”老板水柔!
她竟然真的敢来?!
而且……还带来了两名合体境修士和两名炼虚境后期护卫?!
冷汗,瞬间从魏忠贤的额角滑落。
今晚这宴席……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变得越发诡异和……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