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脉绝顶,罡风如刀。
九道代表着此界最顶尖力量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割裂着稀薄而冰冷的空气。极道宗的血河幡翻涌如涛,镇魔殿的玄黑镇魔令纹丝如山,合欢宗的粉腻桃花煞飘散靡香……九大宗门,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同聚于此。
血河老祖一袭暗红血袍,立于断崖边缘,枯槁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罡风吹散,但那两点深渊般的血眸,却比脚下的万丈深渊更令人心悸。他身侧,镇魔殿殿主赵无极身披玄甲,面容肃穆刚毅,额前一道金色竖痕隐隐流转着神威。
“吾等禀告上界天庭!”赵无极的声音灌注真元,如同闷雷滚过山巅,穿透呼啸的风声,“堕魔谷魔焰滔天,邪魔拉拉摩尔散播瘟疫,荼毒苍生,更聚拢群魔,意图颠覆乾坤!我等九宗,承天命,顺人心,于此誓师,剿灭魔巢,还世间朗朗乾坤!恳请天庭降下法旨,佑我正道!”
血河老祖亦上前一步,周身血光微敛,带着一种罕见的“恭谨”,低沉开口:“魔患肆虐,生灵涂炭,极道宗亦感同身受。恳请上界垂怜,赐下功德法旨,助我等荡涤邪祟!”
两人的声音在某种秘法的共振下直冲云霄,仿佛穿透了无形的壁垒。短暂的死寂后,极高的天穹深处,一点刺目的金光凭空炸开!
金光迅速凝聚、拉伸,化作一道横亘天际、散发着无上威严与神圣气息的卷轴虚影。古老的篆文如同活物般在金光卷轴上流转,宏大的道音随之响彻寰宇,字字如锤,敲在每一个修士的心头:
“魔气冲霄,祸乱苍生!九宗联袂,替天行道!着尔等,荡平堕魔谷,诛绝首恶!凡戮魔有功者,功德加倍,天恩厚重!”
“功德加倍!”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原本肃杀的山顶!无数双眼睛骤然亮起,贪婪、炽热、狂喜的光芒几乎要压过天庭金芒。低沉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先前因宗门隔阂与彼此戒备而紧绷的气氛,竟被这赤裸裸的“功德加倍”许诺冲淡了许多。
赵无极与血河老祖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深沉。
“肃静!”赵无极声如洪钟,压下骚动,“天庭法旨已明。此战,功勋卓绝者,功德加倍,天恩无量!然魔巢凶险,需勠力同心!本殿主与血河老祖议定,各宗戮魔所得功德,依其出力多寡,战后统一分配,由我镇魔殿与极道宗共同裁定,确保公允!”
“统一分配?”合欢宗宗主花幽影娇笑一声,媚眼如丝,“赵殿主,血河老祖,两位德高望重,我等自然信服。只是这‘出力多寡’、‘公允裁定’的标准……?”
“此战首重诛杀高阶魔族!魔将记一功,魔君记十功,天魔记百功!魔神与拉拉摩尔首级,记无量功德!”血河老祖沙哑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至于最终分配,自有法度!若有异议者,现下便可退出联军!”
此言一出,质疑声顿时消弭。退出?面对滔天功德诱惑,谁肯退出?哪怕心中各有盘算,此刻也只能先按下。九宗精锐,元婴为卒,化神为将,合体长老压阵,更有血河老祖(大乘中期)、赵无极(大乘初期)以及几位隐藏的合体巅峰作为顶尖战力,如同一架庞大而狰狞的战争机器,在功德金光的照耀下,轰然启动,越过天柱山脉绝顶,裹挟着毁灭的气息,向着东北方向的堕魔谷扑去!
与此同时,在联军主力离开不久的天柱山东麓险峻山道上,几道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于嶙峋怪石与冰封裂隙之间。
“快!再快一点!”吴韵低吼着,贪狼剑的幽芒缠绕周身,每一次点地都踏碎坚冰,留下淡淡的青色狼影。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江无涯一掌虽救了他的命,却也未能完全化解血河老祖那一眼带来的恐怖内伤。然而,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那是刻骨的焦虑与决绝——夏琪被掳,堕魔谷大军压境,一切都透着令人窒息的阴谋气息!
战星辰周身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如同沉重的战车,每一步踏落都让山石微微震颤,手持战刀开路,为身后的同伴劈开凛冽如刀的罡风。
路子名身形如幽灵,在阴影中时隐时现,气息收敛到极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阮小萌娇小的身躯被藤蔓包裹推进,绿光闪烁,努力为众人提供生机支持。
达丽莎的机械骨骼发出高频运转的嗡鸣,肩部微型侦查单元不断旋转扫描,冰冷的电子音快速汇报:“前方七公里,发现大规模灵气波动残留,匹配联军主力特征!能量层级……极高!警告!堕魔谷方向空间读数异常紊乱!”
就在这时,吴韵心头警兆骤生!“停下!”他厉声示警,同时身形猛地向侧面横移!
轰——!!!
一道粘稠、漆黑、散发着刺骨寒意与浓烈腐朽金属气息的能量柱,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前方十丈外的山壁阴影中爆射而出!能量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恐怖侵蚀声,坚硬如铁的青冈岩山壁,竟如同被强酸泼中的奶酪,瞬间溶解、塌陷下去,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液的孔洞!
若非吴韵提前警觉,这一击足以将整支小队贯穿!
“什么人?!”战星辰举起战刀,金光大放,将小队护在身后。
“咯咯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笑声从孔洞深处传来,如同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一道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流淌”而出。
它并非实体,更像一团高度凝聚、不断扭曲翻滚的黑暗。这黑暗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将“金属”与“腐朽”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恐怖地融合在一起。构成它躯体的,仿佛是亿万颗细小的、失去光泽的金属砂砾,每一颗砂砾又在散发着吞噬光线的黑暗。无数扭曲尖锐的棱刺从它的“躯干”上探出,如同凝固的黑色闪电,棱刺尖端缓缓滴落着粘稠的、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瞬间将坚硬的冻土腐蚀出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