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一千一百年。
诸神殿外。
一向晴朗死寂的天空突然雷雨密布,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我和黑鳞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即小雨转大雨,大雨转暴雨。
这种异象,吸引了天界的所有人。
木神,巨灵神,魂灵神和一众仙级来到诸神殿外,眼里都是如同这大雨般的疑惑。
巨灵神问:“天帝怎么了?”
黑鳞摇头,一脸担心的看着诸神殿。
许久后,雨终于停了。
“黑鳞”,天帝的声音从诸神殿内传来,“其余人回去吧”。
黑鳞进入诸神殿中,我回到冰神殿中。
我穿过主殿,进入一间不起眼的房间中,穿过法阵,来到冰宫内。
“玄冰!你回来了!”
柔嘉的声音回荡在巍峨的殿宇间。
我笑着点头,她挽着我的手臂进入殿中。
我问她:“柔嘉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柔嘉歪头想了想,对我说:“柔嘉这几天将花园重新打扫了一下,花园中长了许多我从来没见过的花,好看极了。”
我思索了一会,回她:“可能是从下面飘上来的孢子吧,在这里落地生根发芽。”
我跟着她来到殿外花坛中,这里被她打理的好极了,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她口中的花。
晶莹透明的花瓣,流光溢彩的花叶,花蕊如一颗颗小金豆子,散发着光芒,根茎像白色玉石,牢牢扎入泥土中。
一棵棵梦幻奇妙的花堆满墙角。
我心念一动,唤出玄冥扇,蹲到花坛旁边开始刨土。
柔嘉看着被我拔下来丢在地上的花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捡起来,堆到一旁。
挖了许久,终于让我在墙角找到了!
挥开表面的泥土,一柄由翠石白玉制成的剑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颤抖着将它小心翼翼的拿起。
墨翡将军……
这是墨翡将军的佩剑。
我将佩剑捧起,放到师父寝殿内的书架上。
墨翡将军真身是块仙灵宝玉,他内心和外表都是通透的。若没有元晖天帝,没有那场战争,他应该是下一代的岩神。
我拿起一个花瓶来到殿外,将柔嘉堆在地上的花捡起,插入花瓶中,“柔嘉,可以去后面的池子里弄点水过来吗?”
柔嘉点头应下,我看着她翩翩扬起的衣裙,不禁想起墨翡将军也爱穿这种“仙气飘飘”的衣服,有一次,飞鱼将军问他:“歪,你为什么爱穿这种纱飘飘的衣服呀?”
墨翡将军理了理衣领,说:“我心坚硬,穿点柔软的衣服,正好互补一下。”
飞鱼将军说:“你不像一个将军,倒像一个文弱书生。”
芳念将军在一旁说:“文弱哪一个和他搭的上,亏你想出来这样一个词去形容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笑,柔嘉端着一盆水站在殿外。
我接过那盆水,缓缓倒入花瓶中,再将花插入。
冷清的宫殿迎来它的第二个生命。
我走出殿外,突然察觉到留在冰神殿门口的冰层有人踩踏,连忙离开冰宫,回到冰神殿中。
来到主殿看到黑鳞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他眼神哀戚的说:“白羽……玉灵帝嗣没了。”
我极为震惊,说:“什么?!”
黑鳞摘下黑色面具,眼中悲伤的情绪不再掩藏,语气尽是无奈和悲伤:“他是在地界,中毒身亡,御宗的一个弟子下的毒……”
我理解,帝嗣身上虽然有三界最强护盾,可以防住帝级以下的攻击,基本无敌,但它防不住毒药。
黑鳞又说:“天帝很愤怒,想灭了整个御宗,但帝嗣遗愿,希望御宗能长久昌盛……于是天帝亲自写下门规派,仙官下界管理宗门上下。”
我问他:“刚才那场雨……”
黑鳞点头承认。
“走吧,我们要去诸神殿了。”
我戴好面具,跟着黑林来到诸神殿外站岗。
站了一会,一身黑衣的苍决火神向我们走来。
“参见苍决火神。”
苍决火神点头,进入殿中。
没过多久,天帝也将黑鳞叫入殿中。
我一个人站在殿外,像往常那样,思绪神游天外,回想起许多的往事:
那时的我具体多少岁,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直待在冰宫中。
黎元将军像往常一样来看我,“殿下,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个袋子中了。”
我接过袋子,“谢谢黎元将军啦”,我打开袋子数了数,要的东西全在,抬起头问他:“将军,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战神最近在处理边界混沌,六个将军带着天兵镇守在六个方位。”
我一笑,“看来战神手下就我最闲呀。”
黎元将军问我:“魂诀将军的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我心虚的说:“还在参悟,还在参悟。”
黑鳞和苍决火神出来了,我的回忆也被打断。
黑鳞对我说:“白羽,你跟火神去办点事。”
我点头,跟在苍决火神身后来到火神殿中。
苍决火神问我:“我记得你是冰灵力吧。”
我点头,他脱下外衣,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
我皱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问他:“上神,你这是?”
苍决火神说:“帮我疗伤,这些伤是魔火留下的,你的冰可以帮我缓解。”
炽阳上仙从殿外进来,将一桶水放在我们面前,我内心了然。
我将双手放入那桶水中沾湿,再将湿漉漉的双手慢慢靠近火神的伤口处。
我能感受到两种火焰在抗衡,火神的焰火一直在抵御魔火的入侵,我催动灵力,手上的水凝结成冰,冰慢慢覆上伤口,压制了两种火焰,但下一秒,火焰喷发,巨大的痛感从我手上传来,我条件反射将手抽回来,立刻将手插入那桶水中,酥酥麻麻的痛感停留在手上。
苍决火神神情也很是痛苦。
我说:“上神,这种事,海神来会更好吧。”
炽阳上仙担心的问我:“白羽你的手没事吧?”
“无碍”
火神缓了一会,回答我的问题:“海神顶替我的位置,在魔界抽不开身,还是要麻烦司使了”。
我点头,在桶中凝结一个大冰球,拿出来放到火神伤口处,嘶嘶声伴着白烟回荡在火神殿内。
火神咬牙坚持。
大冰球没一会就被消耗掉了,火神伤口处的魔火也减弱了几分。
见有效果,我继续重复此法。
炽阳上仙见一桶水下去了大半,就匆匆忙忙的出去接水。
等她又带回来三桶水回来时我问她:“这水是什么水?”
炽阳上仙说:“帝降大森林瀑布底下的湖水,那里的灵气最浓厚。”
我点头,继续用大冰球为苍决火神疗伤。
黑的天亮了又黑,白的天黑了又白,我不知道在这里为火神治了多少天。
最后一处伤口中的魔火终于被扑灭,我瘫坐在椅子上,火神也大喘着气,炽阳上仙递给我灵物补品,又给她爹找了一身衣服后对我说:“白羽真是谢谢你了。”
一连吃了几天的灵物补品,尽管它很有用,但此时此刻我看见它们就想吐。
我一言难尽,她确实该感谢我,但我又要有礼貌,于是很是大气的回:“没事没事”,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下次别找我了。
苍决火神穿好衣服,起身说:“真的是麻烦司使了”。
“不麻烦”
苍决火神向殿外走去,“我去诸神殿,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吧。”
我点头同意。
炽阳上仙凑到我身边,满脸愁容,“哎!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我吸收灵物的间隙回她:“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
炽阳上仙看了看殿门口,又说:“父亲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都是我不好,给父亲添麻烦了。”
我睁开双眼,看着她说:“不是你的错”。
这场战争本就是一个笑话,一场荒唐,怎料战争的主导者是天界的帝级。
突然,脚下大地震动,巨大的光柱从封神榜中央射出,所有人都被这道光柱刺的睁不开眼。
等异象过去,我和炽阳上仙赶到封神榜时,封神榜下面站了许多“人”。
只见,木神,草木真君,苍决火神,烈火真君,黑鳞,霓裳神,魂灵神,龙神,药神和皓繧帝君齐齐站在封神榜下,仰头注视那个金灿灿的名字:
“武皇”
我和炽阳上仙行礼,“炽阳,白羽拜见皓繧帝君。”
皓繧帝君摆手,依旧看着那个名字,淡淡的说:“免礼”。
炽阳上仙看见龙神简直就移不开眼睛了,龙神对皓繧帝君说:“帝君,调查完了,这位是魔界的光武上神,如今是武皇了。”
皓繧帝君面上没有表情,淡淡的说:“好久都没有皇级了……”,说完对身边的药神和龙神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位神级跟着他进入诸神殿中。
黑鳞来到我身边,“白羽,走了”,我听后点头跟着他开到诸神殿外站好。
封神榜下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散去,天界又恢复了安静和死寂。
等皓繧帝君,龙神和草神从诸神殿中出来后,天帝让我和黑鳞进入殿中。
我们行礼起身后天帝对我说:
“白羽,火神的伤辛苦你了”,沉默许久后天帝又说:“白羽十日后前往边界,统领天兵镇守边界,清除混沌。”
我内心一抽,终于要来了吗?
“白羽遵命。”
天帝赐给我一块令牌,说:“凭此令牌能号令边界天兵,但你要时刻记好自己的身份,面具也不能随意摘下。”
“白羽遵命”
天帝点头,抬手让我起身来,我接过令牌后,天帝就让我回去,他和黑鳞有要事商议。
我踏入冰神殿的那一刻,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师父......
我进入冰宫中,柔嘉上前握住我微微发抖的手,担心的问我:“玄冰,你怎么了?”
我激动的抱住她,身后传来型皓翔的声音:“怎么了?”
“老大,我要去边界了,天帝让我去边界统领天兵。”
型皓翔说:“害,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件事三分之一你要感谢魔界,三分之二你要感谢我。”
我歪头不解,他继续说:“魔界最近新生的武皇可是给天帝不小的压力,现在那边有火神,巨灵神,御灵神和木神都在那场战争中了。而我,也为魔界添了不少助力,万妖国,涂山城,星辉学院,归牧城和妖界都已经恢复了和魔界的通商。”
我张大嘴巴,问他:“天帝没找你?”
“找了,就刚才,我就说我是商人,只想赚钱做生意之类的,他除了跟我打嘴炮之外,我们都拿对方没办法,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又说:“魔界如今可不再封闭,我找时间要会一会那位‘武皇’了,一帝一皇我有把握......”
我想了想说:“还不能太早,武皇刚出现,他现在肯定对力量把握不足,而我也需要时间了解天兵的情况。”
型皓翔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看看这次通商魔界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吧,如果还不错,我想和魔君合作一下,若是不行,我不建议扶持一个新魔君。”
我点头赞同他的话。
我问他:“你说天帝怎么放心让我接手天兵的?”
“第一,他如今是真的缺人了,第二,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不然当年就把你灭了,也不至于留着久。第三,虽然大家明面上都不说,但谁也改变不了你是战神之徒的事实,冥帝那边,天兵那边,战神旧友和无数仰慕战神的人仙神,还有我,这些都是他动不了你的理由,再说了,你现在只是个仙级,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再说,你也很乐意接手,肯定会尽心尽力,他也很开心有人能全心全意的替他平定边界,若是你死在边界于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我连他想说的话都猜到了。”
我好奇的问:“他会说什么?”
“天帝左司使,战神之徒白羽志承战神,效忠天帝,镇守边界,平定混沌,不幸陨亡,神识破灭,然后再说一些嘉奖你的话,当然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为零。”
我问他为什么?
他云淡风轻的回:“因为我去未来看过,你在边界一点事都没有,再说了还有我的帝威护着,你大杀四方就行,再给天兵点信心,给我点时间,不久的将来,你会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边......”他看了一眼我的脸上白色的面具,“不必再带这个破面具了”。
他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面具,确实戴的太久了,都忽视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