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不相信！”紧跟进来的张济，下意识打击否认。
居志义本来也不相信，打响的第一箭这样的稿件可遇不可求，又怎么可能一晚就赵文石被找到的呢。
他都找了十几二十年了，都没找到一本像样的爆款。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居志义并不是张济，什么都没看就开始否决。
居志义瞥了张济一眼，张济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出版社，不能得罪居志义立马闭嘴。
张济闭嘴了，居志义才接过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很厚，而且很大，一看就是图画类。现在能给出版社寄图画类的，也只有连环画。
居志义有些意外，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岭南出版社已经有近五年，没人给他们寄过连环画了。
稿件一拿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己手绘的封面。封面上画了一个穿着小军装的小男孩，小男孩故作严肃看着前方敬礼。
而前方则是用一种居志义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体，写上书名：小军属卫卫。
封面上了彩色，就连字体也是上了很有冲击感的颜色，让人一眼就能捉住重点，更让人眼前一亮。
居志义还没看内容，便明白为什么赵文石这么激动，就连居志义自己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居志义拿着稿件坐下，翻开第一页。
张济见居志义竟然真看起来，内心惶恐不安。
他狠狠瞪了赵文石一眼，快步走到居志义身后。
他倒要看看在一堆垃圾里，能不能翻出起死回生的宝物。
赵文石没管张济，也急忙跟着过去。
他虽然已经把整个故事看完，但他还是想再看。
这个作者的文风现在还很幼嫩，但故事新颖，画风前所未见。
赵文石敢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担保，这本书一定能火！
说不定真的能成为第二本打响的第一箭。
赵文石很紧张，胡乱擦了擦额头汗水，盯着社长居志义翻开连环画第一页。
第一页翻开，故事从此展开。
“这都是什么.....”张济又下意识批判。
可真当他认真去看的时候，声音渐渐消失。
映入眼帘最大的图画，它虽然不是现在社会流行的古板风格，线条偏圆润？
张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是觉得图画很风趣童真。
没错，就是风趣童真。
但童真的同时，配合旁边的文字，又带着朴实的教育意义。
张济到底是当过十来年的副社长，看过无数投稿。这一认真看，他就看出门道了。
这本连环画能成。
办公室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翻书声。
三人连评判，指出缺点的议论声都没有。
有的只是沉迷故事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饭时间过去，午休时间也过去了。
办公室外的同志一开始没发现这些，更没注意到社长和副社长都待在办公室没出来。
因为出版社要合并，他们这些员工不是转到报社，就是转到下层阶级当什么采访者。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心情上班。
现在他们每天上班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聊天。
直到有一个女同志拿出自带的小零食，打算分给即将各奔东西的同事们，才发现副社长和赵文石不在。
“张副社长和文石去哪里了？”
“....好像进社长办公室了吧？”
“没错，我今早回来看见赵文石像发疯一样拿着东西进去找社长，好像副社长也跟进去了。”
“啊？”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女同志莫名有些不安，“那....他们是不是一直没有出来？午饭也没吃？”
“好像没有....”
所有人瞬间盯向办公室门口。
此时的社长办公室门口大门紧闭，有胆子大的悄悄走过去，贴紧大门想偷听。
就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一声吼叫——
“我不同意！”张济虽然大声，但满脸心虚。
“为什么？难得有这么好的稿件，为什么不能出版？”赵文石直接跟张济杠上。
张济快速看了依旧盯着连环画的居志义，更大声喊：“还能是为什么？你忘了我们要跟报社合并吗？”
“还是你忘了我们这些年正在走下坡路？”
“要是被对方知道，他肯定会撤稿。”张济双眼突然发亮。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要是提醒对方作者，让他直接转投其他更有影响力的出版社，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张济下意识挺直胸膛，“没错，你敢不敢现在就跟这个作者联系。只要他知道我们出版社现在情况，他一定会撤稿。”
张济假仁假义叹息，还过去拍了拍赵文石的肩膀，不过被赵文石挡开了。
张济难得不生气，“小赵啊，你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这些人最会见利忘义。我敢打保证，这个作者从寄信过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后悔投稿到我们这里了。”
“他肯定在家里等着我们联系，只要我们一联系，他肯定让我们把稿件寄回去。”
“小赵啊，我们岭南出版社虽然已经没什么名声了。但在合并的最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出版社留最后一点脸面。”
张济瞥了还在看连环画的居志义一眼，意味不明道：“一点....尊严。”
“我！”赵文石气得说不出话。
因为他该死地觉得张济说得很有道理。
岭南出版社是历史悠久的出版社，也是很多人童年的回忆，赵文石确实不舍得将它名声败坏。
就在这时，居志义又回翻了一遍连环画，越是翻看，居志义就越觉得这本连环画不同于现在市面流通的。
说不定这本连环画能成为连环画界的突破点，将连环画带向新的高度。
“看过作者的联系方式了吗？有没有留电话，或者更快速一点的联系方式？”居志义打断道。
张济皱眉：“社长，你不要忘....”
“你先闭一下嘴，我再问小赵话。”居志义问赵文石：“小赵，联系方式有吗？”
“有，有的。”联系方式赵文石还没看，但带过来了。
他从口袋拿出作者另外书写的联系方式时，还有点犹豫，刚才张济的话影响到他了。
可是最后他一咬牙，直接塞到居志义手里。
塞过去后，他又舍不得，踮起脚尖看向纸张。
张济脸全黑了，见两人竟然无视自己，一甩手，直接拉开办公室大门。却不想门外扒了一帮同事，门一开，人全部摔倒压在张济身上。
“啊啊啊！”
“别压我，别压我，快起来了。张副社长被压死啦——！”
办公室门口闹成一团，但一点也没有影响居志义和赵文石。
两人直勾勾盯着联系纸张。
有汗水从赵文石额头滴落，赵文石视线模糊，又赶紧擦掉汗水才看向纸张。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他越看地址越觉得熟悉。
“这....”赵文石声音颤抖：“这不是我老家吗？”
居志义：“小赵，这是不是你老家地址？”
“什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张济冷不丁听到这个对话，蒙了。
这是不是意味他的合并计划，升职加薪未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