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的呼吸规律地打在他的胸口上，竺时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分明觉得热得厉害，可还是低了低头，将自己的脸颊往她的脸颊上靠，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开口询问她：“我为什么要抱着你？”
那澄澈的眼神似乎将周知当做了一个无所不知的神明。
“因为我冷。”
周知随口敷衍。
他也不依不饶。
“你冷又不是我冷，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不冷抱着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抱的。”
“……哦。”
竺时果真把手撤了回去，一副老实人做派。
周知没和他多掰扯，就这么抱着自己的手臂，打算睡觉。
竺时打量着她柔软的眉毛，不太放松地拧着，似乎这样睡觉，她的确不舒服。
周知睡意慢慢起来了，自己的小手指却被勾了勾。
周知掀开一只眼的眼皮子，没什么杀伤力地瞪着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心态良好，瞧见她睁开眼睛后倒还挺开心的，虽然他别扭的面部表情很难看出来这一点。
“现在我冷了。”
“嗯？”
周知脑子已经被困意围攻了，不是很能明白竺时的意思。
竺时拨开她掉落的几缕碎发，又重复了一遍。
周知“嗯”一声，没什么劲儿的调子软绵绵的，摸索着抓上了他的手掌，给他呼了口热气。
“好了，睡吧。”
周知的眼皮子严丝合缝地闭上了，竺时扶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按进自己的怀里，抱得稳妥。
“你也是笨蛋。”
声音很轻。
时间也过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脑子笨，所以半晌也就憋出了那么一句话。
可是眼中情绪纷乱复杂，分明是——
怕惊扰了怀里的人，怕惊扰了来之不易的安宁，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如梦一般的水中月，镜中花。
周知醒过来的时候只有竺时和她一样都是醒着的，虽然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竺时也不过是紧闭着眼皮子的，但是不可忽略的是他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在她视线落在上面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抖个不停。
真是抢眼。
没什么道德感的周知盯着他，直到竺时终于忍不住，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
丝毫不在乎事后会有多尴尬。
更出格的是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食指，抵上了那突起的喉结。
竺时的吞咽瞬间收住了。
“再不醒过来......”周知猛地靠近，颇为玩味地注视着竺时腾红的耳朵，心想着他的耳朵到底能红到什么程度，“我就亲你了？”
语调轻快，嗓音有着平日里没有的狡黠。
果然，不出她所料，近在眼前的耳朵充血，红的更厉害。
他还没睁开眼睛，似乎就在挑战她的话语权威。
周知撑起身子，阴影覆盖在他的侧上方。
一寸又一寸地靠近，竺时的唇瓣都微微颤抖起来。
周知的发丝落了几缕，在他的脸上轻轻扫动着。
竺时霍然睁开眼，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行不行，不行的......”
他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为守着他的贞操而做出最后的抗争。
周知有些好笑，便也这么含笑看着他，直至他失神的目光终于聚焦起来，终于将她的笑印入脑海里。
“好啦，不逗——”
周知坐起来摸摸他还有些怔愣的面容，却在一瞬间被他执住手，还没说出口的那几个字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他的神色还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不可以的——我睁开眼睛，你还可以亲我吗？”
这真不像之前的他。
周知忍不住想。
换做之前，她哪里有拒绝的机会。
可是。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转变？
难不成，是她的魅力？
周知有些臭屁地想，不知道是像了谁。
这样的她，忽然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可，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变化呢？
臭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