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是第一次进市政府。
他们四个人提前半小时就守在小会议室门口。
结果，两点半的时候跑过来一个小伙子：“你们是石河药厂、超燃健身、月半弯的法人代表吧？真是不好意思，孙副市长临时有会，你们到会议室稍候！”
这话说得体面，冯晨等人也没二话。
半小时之后，抓耳挠腮的夏俊楠从车里拿了一副扑克，开始和妹妹、陈巧巧斗地主。
一个小时之后，夏俊楠大杀四方，冯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个小时之后，夏晴接过哥哥的大旗继续大杀四方。
冯晨摆了四张椅子躺倒了睡。
两个半小时之后，陈巧巧绝地反击，夏氏兄妹被杀得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声音太响，把冯晨吵醒了。
正当他睡眼惺忪，思考自己这是在哪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腰背挺直，戴着眼镜的高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实在抱歉！”
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是神情桀骜，语气也很生硬，显然没有丝毫歉意。
中年人说着就往四人对面坐。
身边的年轻人连忙帮他拉开椅子，自己坐在下首。拉开公文袋，取出一摞文件放在四人面前：“这位是咱们市主抓经济的孙副市长，我是秘书小王。让各位久等了，这是这次座谈会的主要议题，请各位过目。”
冯晨他们早就站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位副市长会和他们亲切握手。
结果正主一坐下来就开始拧开茶杯喝水，眼神始终停留在四人头顶上方一尺高的位置。看起来应该是讲了一下午话，渴的不行，而且不太习惯于和别人进行眼神上的交流。
夏俊楠、夏晴、陈巧巧连忙翻看材料，纸张翻得哗啦哗啦响。
冯晨不看，只是掏出手机给叶小旭发了一条信息：“小旭，查查孙德培副市长下午都在忙什么？”
不到十秒钟，叶小旭的信息就回了过来：“两点半到三点半出席一次会议，中途退场，之后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新闻，看股市。”
随着信息发过来的还有视频截图、自选股票分时线等等一大堆图片。
直把冯晨看得不住冷笑。
王秘书一直在关注众人的表现，那三个挺认真，这个又高又帅的倒是不怎么着调：
“咳咳，下面请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另外，座谈会嘛，手机都调静音吧！”
说让静音已经是给面子了。
副市长参加的座谈会啊，你不看材料看手机。还撇着嘴笑，你什么意思？
好，既然你笑，那就第一个自我介绍吧。
不对啊……不是三个人参会嘛，怎么冒出来四个？
小周怎么把的关？！
座谈会是请客吃饭吗？这还能临时拉一个凑数？！
王秘书翻开名单，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不快：
“这位先生，你在今天座谈会邀请之列吗？如果不是，请你自行离开。座谈会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而且涉及到商业机密，原则上，我们是不允许业外人士参与的。”
孙副市长还在喝茶，就好像这事跟他完全不相干。
夏俊楠连忙起身准备解释，却被冯晨一伸手拦了下来。
“王秘书是吧？你准备的材料不是很充分啊！”
王秘书脸色更难看了：“请不要诋毁我的工作。”
劳资可是很认真的！你敢说劳资准备不充分？！你这话让孙副市长听了，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如果你的准备真的充分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和他们三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
王秘书抿着嘴，等着冯晨的下文。
孙副市长的眼光稍微往冯晨身上扫了一下，随后滑开。
“我不想介绍自己，希望咱们市政府今后的调研准备工作能够搞得再扎实一点。那个……我先走了。”
冯晨说着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夏俊楠、夏晴、陈巧巧立刻跟着站了起来：“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要不一起走吧！”
“这……”
王秘书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时竟然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这哥们谁啊？！
就在这时，孙副市长咳嗽一声，拖着长音开了腔：
“小王啊！你这个工作做得不细致啊！
啊？人家要不是合作关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座谈会现场嘛！
这位小同志坐！
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不怨你！
小王啊，你要好好检讨自己的工作态度啊！
这个……”
冯晨实在听不下去孙副市长打官腔，出言打断道：
“孙副市长，您把我们喊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您赶紧说，别耽误您吃晚饭！”
孙德培的官腔被打断，有点不爽。
但又没法发作，但是转念间，脸上的假笑也就收敛了下去：
“其实嘛，今天我是想找各位好好谈一谈的。但是你们看，时间确实紧张。晚上市委班子还有会，唉，只能长话短说了！……咱们茶树市近两年的经济状况，想必大家都了解吧？”
以冯晨为代表的四人齐齐摇头。
经济状况不是你们领导该研究的事情吗？！
“咱们市的状况不太理想啊！不瞒你们说，现在好多行政事业单位的工资发放，都成问题！”
四个人都抿着嘴，抱定了冯晨不说话，就没人会说话的态度。
“所以啊，需要群策群力啊！说得直白一些，我们市委班子专门为此开过会。一致决定，要大力扶持我们茶树市本地的新兴产业、新兴行业！”
说到这，孙副市长用力一挥手。
大有此处应有掌声的架势。
只可惜没有掌声，只有沉默。
这样的场面，致使孙德培不得不继续发挥下去：“一句话，要把企业的兴衰放在心上，要把群众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
冯晨冷笑一声：“您直接说，需要我们赞助……不……捐赠多少钱吧。”
这话多少让孙德培下不来台，王秘书连忙接口：“不白捐！我们对你们有很多好的政策，也有好的工具，嗯……我们的工具箱是很大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冯晨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对捐赠毫无兴趣，对什么政策、工具也毫无兴趣！
不白捐？如果我要求市政府把城市绿化和景观修建项目交给我们，你们能不能做主？！”
王秘书直接惊呆了，这是什么人？他是国家派来的吗？
这口气也太大了！
孙德培也没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年轻敢口出狂言。
一个没控制住，红着脸用力拍了桌子：
“你当你是谁？！信不信马上派人查你们？！我就不信你们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