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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祚从西厢房出来,见景徽和张原一矮一高两个人在看阶前的那几株白玉兰,两个婢女侍立一边,便责备道:“小徽,又来打扰姑父是吗,赶紧回房睡觉去。”

张原含笑道:“我让小徽给我背诵《春秋》桓公纪年,小徽的声音脆,醒醒脑。”

小景徽赶紧背诵道:“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秋,大水——”,声音又脆又甜,好似吃到冰冻的山楂果,真的很醒恼。

商周祚捻须而笑,听了片刻,摆摆手,让小徽不要背诵了,对张原道:“三更后就出发,坐我的马车去,搜检前、考场内,要留意陌生人靠近,自己一切小心。”

张原点头道:“多谢大兄提醒,我会小心的。”

又说了几句,商周祚回房去,叮嘱婢女芳华带小徽回房睡觉,已经这么晚了——

芳华牵着小景徽回房,小景徽边走边回头道:“张公子哥哥,好好考哦,要中状元才好。”

张原笑道:“状元太难,不名落孙山就行。”

小景徽脆声道:“名落孙山绝不会。”走了几步,又挣脱开芳华的手,跑回来攀着一枝白玉兰,踮起足尖在花上一嗅,“格格”笑:“好香。”歪着脑袋瞅着张原,眸子亮晶晶,说道:“张公子哥哥记住哦,考完后带我和姐姐去满井游春。”

小景徽走后,张原独自在庭中踱步,早春二月,若在江南,此时已然春暖花开,但在北京,冰雪才刚刚融化,夜里的气温依然接近冰点,桃花、樱花都未开放,倒是这院子里种的几株白玉兰这几日开始逐次绽放了,花瓣莹洁清丽,花香淡雅宜人,让人在寒夜里感着春意,这白玉兰就是京城的报春花啊。

缥缈冷香中,张原的心渐渐宁定下来。

……

会试之期,宵禁解除,三鼓后,张原收拾考篮、文具、炉子、瓦钵、食物、木炭、油布,检查无误准备出门,商周祚一直在书房里看书,这时出来送张原上了马车,穆真真、武陵、来福、汪大锤一起跟去——

从这里到顺天府贡院大约有五、六里路,凌晨寒冷,寂静的大街更显宽广,这半夜三更往东城顺天府贡院赶的除了应试的举子和仆从不会有别人,不过宵禁虽解除,但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军士照常往来巡逻,遇见形迹可疑的也要拿问——

离着贡院广场还有两、三里远,张原就听得前方人声鼎沸、马嘶驴叫,马车再往前行驶了一里地,已经是车马塞途,马车行驶不畅了,张原便在这里下车,让车夫驾车回去,他带着穆真真几人大步往贡院大门赶去,顺天府贡院坐北朝南,他们要从贡院西侧绕到南边大门,走在张原身边的穆真真忽然道:“少爷,那是宗子少爷他们。”朝前边一指——

张原举目看时,见大兄张岱和葆生叔在几个挑着灯笼的仆从陪着正从南边赶来,赶忙上前相见,一起结伴到贡院大门前,又看到祁彪佳、黄尊素等人,都是浙江的举子,便聚在一起等待入考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嘈杂喧嚣,无数灯笼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试想两京十三省数百万读书人,从童蒙开始,到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层层汰选,今日站在这顺天府贡院广场上的举子有近八千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为的就是这三场考试,可进士名额只有三百四十四人,二十都不能取一,竞争激烈可想而知,科举的最终目标就是进士,在民间,把中进士叫作登龙门,鲤鱼化龙,一步登天,中进士又叫释褐,就是说从此脱去布衣要穿补子官服了——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如张原这样冷静审视这一切,但不管怎么冷静,他不能冷眼旁观,必须踊身投入这科考洪流,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不中进士就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当此之世,他必须努力争取这一切啊。

四更天时,龙门放炮,点名、搜检开始,浙江考生排在南、北直隶和山东、河南考生之后进场,点名的监临官根据考生在礼部报名的公据,审视考生的年龄、相貌与公据描述是否一致,有须或者无须、白脸或者黑脸、麻点瘢痕符合否,还要两个同省考生签名作保,因为举人已经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认识他的人很多,若是请枪手代考很容易被人检举揭发,所以到了会试这一级,就几乎没有人采用这种舞弊方法了,而且会试搜检也远比考秀才、考举人时简单,除了搜检考篮等随身物品外,不会让考生脱衣露体,只摘下头巾看看、隔着衣袍拍拍捏捏,举人已经是半个官身,搜检不解衣是给举人保存体面、不损士气——

张原心道:“北京二月的天气寒冷,读书人大多体弱,若要解衣脱袜仔细搜检的话只怕有一小半要冻出病来,那整个考场就热闹了,上吐下泻、咳嗽发热,考场要成瘟场了。”

张原很快通过了搜检,领了礼部印制的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纸,提着考篮和炉炭等物走过三道龙门,只见迎面一株苍老欹曲的古槐,枝丫夭矫如龙,很有气势,正缓步看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此槐是元代人所植,距今有三百年,相传此槐曾有文光射斗牛,所以叫文昌槐,关乎文运,介子,拜一拜吧,求个好运。”

说话的是张联芳,张原便放下手中考篮和器物,与族叔一起向这古槐行礼,然后二人并肩向里走,张联芳问:“介子,你是哪个号房?”

张原道:“小侄是‘垂’字第六号房。”

张联芳道:“我是‘师’字第二号房,好险,差点就是屎号了。”

张原笑道:“这大冷天还好,不会太臭。”

张联芳边走边道:“场屋文字,气要豪,调要高,词要湛,笔要新。”

张原恭敬道:“葆生叔指点得是。”

张联芳笑道:“我是眼高手低,哪里能指点得了你,你的制艺在我之上。”又道:“介子你自童生试至今就没挫折过,而且都是案首,希望延续好运,我山阴张氏再出一个状元。”

张原也没一味谦逊,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话间,走过了明远楼,转而向东进入东文场,一排排的灯笼悬在号房前,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醒目的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依次排列,张联芳的“师”字号房在前,先进去了,张原往下走了百余步,找到“垂”号房,每名考生都安排有一名号军看守,这上万名号军都是临时从京城附近的营兵中差拨来的,曾经在贡院当过差的不许再差,若有人冒顶正军入场要受严惩,所以想要通过号军来舞弊很难,号军前胸后背印编号,张原示现号牌,一位编号为“六”的号军便领着他进去——

顺天府贡院早先发生过几次火灾,其中一场大火曾烧死了九十多名考生,张居正当政时,扩建贡院,把木板号房改为砖墙瓦顶,减少了火灾隐患,张原进到第六号舍,这号舍规制与杭州贡院相仿,号房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也有两块厚木板以砖头垫着当桌椅,借着号房窄巷的灯笼光,张原擦拭木板、钉油布防漏,听得倪元璐一路叫着“苦也,苦也”,从舍前窄巷走过,带来一股脂粉香,倪元璐好穿鲜衣、好抹香粉,学的是魏晋名士傅粉薰香的派头——

张原忙问:“汝玉兄为何叫苦?”

倪元璐见是张原,愁眉苦脸道:“我是一号,苦哉。”

一号就是屎号,去年杭州乡试祁彪佳就分到屎号,祁彪佳用纸团塞着鼻子考了三场,竟得《书经》魁首,此番会试,却是倪元璐分到屎号了,别人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倪元璐是有洁癖的,这简直是上天有意要捉弄他,你不是好洁吗,偏让你屎气缠身——

张原忍笑劝慰道:“汝玉兄,忍忍吧,你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快走吧,场内不许相互交谈。”倪元璐身后的号军催促道。

倪元璐“嘿”的一声,摇着头走过去了。

收拾停当,估摸着快五更天了,离天亮大约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冷,侧躺着歇息怕冻着,张原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各种奇怪的声响此起彼伏,在等待考题发下来的这半个时辰里最是难熬,张原不禁想起前几日在泡子河畔听葆生叔的噱社诸人说的贡院鬼故事,嘉靖以来,这顺天府贡院鬼怪故事越来越多,有考生看见冤鬼,冤鬼却对他说找错房间了,掉头到隔壁号舍去,不一会就有人尖叫而亡,传得最多的是有个红裙女郎,美如天仙,善能媚惑人,只有她要引诱的考生才能看到她,别人只看到那考生一个人在做出宽衣解带的求欢丑态,就知道这考生疯了——

张原心道:“考场里的这种鬼神施恩报仇的气氛对心理素质差的考生影响很大,精神崩溃也不稀奇,我张介子处处积德行善,又是义仓又是养济院,实打实救了清墨山人和董奶茶,好事做了一路,神佛不保佑我没天理。”转念又想:“只是这世上没天理的事也很多啊,会有红衣美人来引诱我吗?”

张原坐在昏暗的号舍里独自微笑着,那个看守他的号军站在号舍前看着心里发怵,心道:“这书生莫非也中邪了,要发疯?”好在这书生只是在笑,并未有其他疯狂举动。

听得木铎声响,考题开始下发了,张原“腾”地站起身来,立在巷子里的那号军忙道:“你等着,俺去给你领考题来。”

编号“六”的号军去栅栏门领了考题回来交给张原,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印着七行字,这时天才微露曙色,张原凑近细看,首题是“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不禁面露微笑,看到题目心中笃定啊,再往下看,他的考题应该是四道四书题,三道《春秋》题,但看到第五题却是“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这是《诗经·大雅》里的句子啊——

“这位军大哥领错题了,我不是这张考题。”张原大叫起来。

这时,屎号那边的倪元璐也叫了起来:“这春秋题不是我的,我是诗经题。”

张原忙道:“那春秋题是我的。”把手中的考题递给那号军,让他去换过来,再看考题时,前四题都是一样的,第五题是“郑伯以璧假许田”——

张原心道:“这就对了嘛,这一句正是昨夜小景徽给我背诵过的‘鲁桓公纪年’里的句子。”

七道题目已经记在心里,张原蹲在号舍檐下发炉子,借了个火,燃起木炭,开始煮八宝粥,这既营养又解渴又方便的八宝粥是场屋最佳食品啊,这次张岱、祁彪佳、王炳麟他们都会学张原煮八宝粥为食,以后将成为翰社社员参加科考的首选食物——

松子、板栗、小枣、莲子……在瓦钵里慢慢煮,“咕嘟咕嘟”轻轻的沸响,香气渐渐溢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二月初九的阳光也照到“垂”字号房的窄巷中了,绝大多数考生已经抓紧时间作文了,张原站起身,迎着阳光,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使劲蹦跃了几下,号舍矮,一蹦就能看到瓦屋顶,屋顶阳光灿烂,有鸟群在贡院上空飞翔——

那号军赞道:“举人老爷跳得真高哇。”这么活蹦乱跳的读书人少见。

张原含笑道:“想要跃龙门嘛,一直在练呢。”说罢,回到号舍,摆正桌椅,开始磨墨,首艺“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的腹稿已打好,只等写到草卷上,现在打的是第二篇的腹稿,正这时却看到墙边有人写了一首诗,欧阳询体行草,字很漂亮,诗云:“八千举人尽元魁,我亦随行挨进来。苦恼文章逐见答,囫囵题目没头猜。号房缺瓦常防漏,蜡烛钉签不住歪。我辈三场真造化,宗师竟不取遗才。”

看这墨迹,应该是三年前癸丑科的考生留下的,张原心想:“这人还在场屋中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落第了?”再看诗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却原来这位举子首场七篇只作了三篇,后面两场等于是进来玩的了,百无聊赖留诗一首自嘲。

张原摇摇头,不受这颓废者的影响,磨好墨,檐下瓦钵里的八宝粥也熬得熟透了,舀几勺金华红糖,搅拌均匀,张原让那号军取碗来,先给号军盛了一碗——

号军连声道:“多谢多谢。”嗅着真香哪,口水都要流出来。

张原吃了一碗八宝粥,开始答题,首艺破题道:“圣人定好恶之准,而独予仁人也。”破题洁净精微,醇正大气,紧接着洋洋洒洒写道:“盖仁人之好恶人也公而当,故其事不出于恒情,而独谓之曰能也,苟非其人,可轻予哉……”

张原这次没有特意针对主考官吴道南的喜好来作文,吴道南是万历十七年己丑科殿试榜眼,状元就是焦竑,但张原找来那一科会试的制艺研读时,却发现吴道南的八股文立局求新、撰语求奇,是一种偏锋文字,这种制艺喜欢的会赞不绝口,不喜欢的就直接弃为落卷了,可以说能中式有很大的偶然性,要靠房师、座师的偏爱,这种制艺张原也能写,但张原不能行这个险,因为很可能连春秋房阅卷官这一关都过不了,而且现在的吴阁老与其年轻时的思想、文风肯定会有很大的不同,他若再投吴阁老当年的所好,那就是刻舟求剑、守株待兔,最愚蠢不过了,所以张原这首艺第一篇追求的是气和音雅、出语丰润、自然谛当,这是当行的文字,任谁都不能说差的——

这篇近五百字的四书题八股一气呵成,写完首艺之后,张原紧接着就作第二篇,二月的北京,昼短夜长,他虽然是有名的捷才,要在天黑前写完并誊真这首场七篇制艺也不敢松懈,要抓紧时间才行,虽说天黑后还可继烛,但能在日落前完成岂不是更好。

午后未时,瓦钵里的八宝粥吃光了,张原首艺七篇也作好了六篇,最后一篇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没有任何违式的错漏,便磨了浓浓一砚磨,开始誊真,以端正的小楷在卷首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然后用了一个半时辰将七篇制艺誊真完毕,此时夕阳余光已退尽,暮色开始笼罩下来。

张原收拾了考篮,由那名号军陪着出了“垂”字号舍,将草卷和正卷送到监试厅东边的受卷处,有受卷官负责收卷,边上就是弥封官,那弥封官看了看考卷上张原的名字,又瞟了一眼张原,不动声色将考卷弥封好,却在张原转背之际,用指甲在卷末划了两道十字痕——

张原背后没长眼睛,看不到弥封官这个细微的动作,他轻快地走出受卷处,编号“六”的号军也完成了这场看守任务了,向张原道别,自回号军住处。

走出明远楼,那株夭矫如龙的文昌槐在朦朦暮色中如巨人躬腰,似在向张原行礼,张原赶紧向这文昌槐行了一个礼,大步出了三道龙门,首先听到的还是穆真真欢快的声音:“少爷,少爷——”

穆真真眼尖啊,自龙门打开后就一直盯着呢,快步奔来,接过张原手里的考篮,蓝眸盈盈,喜气洋洋,秀腰长腿,分外动人。

武陵、来福、汪大锤、张岱的侍妾素芝、小厮茗烟,还有张联芳的仆人、祁彪佳的仆人、王炳麟的仆人都围了过来,张原道:“再等一会,他们都会出来的。”

陡听一个清亮脆嫩的的声音叫道:“张公子哥哥,考得好不好?”

张原一看,哈,小景徽来了,还有景兰,景兰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边朝这边望,是在等其未婚夫祁彪佳出场吧,商景兰与祁彪佳已于上月二十六行过大聘了,约定三年后再议婚期。

张原与小景徽往马车走去,一边问穆真真:“真真,可有什么食物,我饿极了。”劳心劳力一天,体力消耗很大。

小景徽忙道:“马车上有阁老饼,我去给张公子哥哥拿。”又道:“我娘亲也来了呢。”

张原到马车边向嫂嫂傅氏行礼,傅氏是因为两个女儿要来,她只好跟来照看,当下问张原考得如何,得知考得很顺利,很是欢喜,问:“祁虎子还没考出来吗?”丈母娘关心女婿呢。

小景徽从车里捧出一个小罐,罐里有一叠阁老饼,还是热乎乎的,说道:“这是娘亲让厨下特意为张公子哥哥和祁虎子哥哥准备的。”

正说话间,商周祚和祁承爜到了,张原上前见礼,几个人一起又等了大约两刻时,祁彪佳、张岱出来了,都是笑嘻嘻的,显然都考得颇为得意,张岱笑道:“赶在继烛前完成了。”

又等了一会,张联芳出来了,商周祚便邀祁承爜父子、张联芳叔侄都到他的宅第赴宴,次日,张原把首艺七篇笔录了一份给内兄商周祚看,商周祚看了后赞道:“这样的制艺,高中是情理之中。”

张原心道:“那还有个意料之外呢。”

……

春闱时的顺天府贡院内,除了两百名考官、八千名考生和近万名号军外,还有五千多位誊录生和对读生,誊录生负责将弥封好的墨卷用朱笔誊抄后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把朱卷和原墨卷送到对读所,由对读生负责校对,确保誊抄的朱卷与原墨卷一字不差,然后再把这校对后的朱卷送至内帘阅卷,而原墨卷则保存在受卷处,供出榜时拆封核对并送礼部磨勘——

这一套阅卷程序看似天衣无缝能杜绝舞弊,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金钱的诱惑足够大时,就会有人置律法与不顾,只要肯下工夫、肯出银钱,总能找到缝隙钻进去,弥封官和誊录生是其中关键,弥封官在那份考卷上划了指痕,并按三合成字号将这份考卷编在最后,这份考卷几经周折到了一名被买通的誊录生手中,被买通的誊录生总共有三人——

一个誊录生一天要誊录五份这样的考卷,所以这名誊录生可以不用立即誊录这份有指痕的考卷,而是把这份墨卷悄悄藏起,借如厕之机传递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持考卷来到膳堂,贡院内除了八千考生之外还有近两万人用餐,膳堂数百间,厨子、杂役上千人,人员混杂,在一间的柴房里,来自松江府的一位技艺精湛的书画装裱匠接到了这份墨卷,他将墨卷首艺从弥封处裁下,然后将刚刚接到另一份同题八股文拼接上去,要将两张纸拼接得肉眼难以分辨,这需要高超的技艺,纸是有纹理的,这装裱匠把需要拼接的纸边用水浸开,用小刷刷出细微纤维,然后拼接,用了一夜时间,拼接得浑然一体,在早餐前送回誊录所,那名誊录生就根据这份拼接过的墨卷誊录朱卷——

这种作弊法就叫“活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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