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
曾几何时，这里葬送了数万天之骄子，埋了无数英雄梦。
严凡走在安魂河面，所过之处，河水形成薄如蝉翼的冰层。
“长生，你确定十万大山里有一条两界通道？”严凡侧目询问。
牧长生退下了黄袍和锦衣，穿着一件朴实无华的白衣，束了长发，北荒剑随时挂在腰间，少了三分帝王威严，多了三分平易近人。
上界对他来讲也挺陌生，未知环境里低调永远是王道。
牧长生抿了一下嘴角，认真告知，“老祖，我亲眼目睹过地仙妖兽在十万大山飞升上界，明面上，北荒州只有一条两界通道，在曾经的傲世皇朝附近，那里通往的是羽化神宫，我们不可能选择，否则就是自投罗网，十万大山这一条通道很隐秘，我是偶然间发现。”
琉璃彩衣衬托曼妙身姿的彩曦蹙眉追问：
“可傲世皇朝距离十万大山不算远，我们往十万大山飞升，与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你错了。”手持折扇的姬红缘含笑，“关于两界通道，古书上明确记载，每一条通道通往的位置不一样，比如，傲世皇城附近的通道是通往鸿天的羽化神宫，而十万大山的通道可能通往白天，一种‘帝’的时空手段。”
牧长生微微点头。
彩曦瞪了一眼姬红缘，对方的“你错了”显得她很没文化，所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安静倾听的严凡若有所思。
两界通道被九天各大势力掌控，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走哪一条通道，不可避免要与上界势力打交道。
遇见庞大道统，或许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如果遇见小宗小派，说不定会打我们的主意。
思绪一闪，严凡看了看身旁的妹妹，出声叮嘱：
“彩儿，你的容貌太引人注目，还是戴上轻纱。”
“嗯。”彩曦乖巧点头，体内世界拿出淡粉色轻纱戴上。
这不是普通的轻纱，而是一件法器，虽然很轻薄，但可以阻挡别人的视线与神念窥探。
彩曦也明白，她的修为放在上界不值一提，对付天仙和神仙还勉强，要是界主，没法打。
食色，性也，有些修士确实好色，她可不想在上界引人注目。
很快，一行五人畅通无阻抵达十万大山核心区域，站在一座海拔九千米的高山上，放眼望去，云雾缥缈，好似仙境。
严凡，彩曦，牧长生退后百米。
“开始吧。”严凡平静道。
姬红缘与杨间点头，相视一眼后，一起冲击仙人境。
倏然间，狂风大作，雷云滚滚，遮天蔽日。
大道天雷降临，攻向两人。
杨间一跃虚空，肉身硬抗天雷，表情失望，“就这种程度吗？”
远处的牧长生满头黑线，第一次抵挡天雷的时候可不容易，被击碎两件防御仙器，肉身千疮百孔。
第二次抵挡天雷的时候好一些，却也没有杨间这般轻松自在。
“他的肉身超越了仙器，区区天雷，不痛不痒。”严凡一语点破。
真变态......牧长生暗自叹了口气，有种被时代抛弃的错觉。
想当年，他是一代天骄，无敌一个时代，看今朝，一个个后辈开始崛起，天赋与潜力比他强大太多。
姬红缘同样硬抗天雷，前期云淡风轻，可随着天雷威力加强，嘴角溢出血液，受了轻伤，却无伤大雅。
一个时辰后，大道天雷消散，两人顺利突破仙人境，成为地仙。
没有遮天阵的蒙蔽天机，外加他们距离两界通道很近，一尊神秘存在瞬间察觉到两人。
晴朗的天空撕裂，不规则形状的通道显现。
紫袍中年男子俯瞰五人，最终视线定格在姬红缘和杨间身上，道：
“你们突破地仙，在下界无法更进一步，可愿随我入上界，成为至尊殿的弟子？”
至尊殿？
严凡看向牧长生，后者小幅度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闻过。
博览群书的姬红缘一怔，不动声色给严凡传音：
【牧哥哥，至尊殿位于鸿天，比羽化神宫还要庞大的势力。】
哦？
比羽化神宫还要庞大？
拥有至尊吗？
严凡咳嗽一声，吸引上界仙家注意，微笑询问：
“这位仙家，如果我们想去上界，又不想加入任何势力，可以吗？”
中年男子似笑非笑打量严凡，“不可以，你们现在看见的只是我一道神念，你们想来上界，我必须开启两界通道，每次开启需要消耗珍贵的宝物，你们不加入，我没有义务当一个大公无私的好人，虽说我的名字叫郝仁。”
“你们能在物资匮乏、大道缺失的下界修炼到地仙，也算人才，若愿意加入至尊殿，不会亏待你们，若不愿意加入，可以在下界称王称霸三万年，自己选择。”
因为地仙的寿命只有三万年。
严凡扯了扯红衣领口，和善一笑，“仙家，我们选择加入。”
“很好，明智的选择。”郝仁表情愉悦。
一次性飞升五人，百年业绩达标，之后可以潇洒了......他在心中窃喜。
这年头，仙家也不容易，尤其他这种看守两界通道的修士，每隔一百年都有业绩考核，百年内，接引五位飞升的地仙才算达标。
超过五人，每多一人奖励仙石，业绩不达标，则要扣除仙石。
郝仁的神念消散。
霎时，不规则形状的通道稳固。
他本体降临，对着五人催促，“快走，这条通道只能开启一分钟，过时不候！”
严凡等人也不磨叽，虚空踱步，飞向通道。
自此，他们与下界彻底告别。
......两界通道内，时间与空间宛如静止，感受不到流速。
严凡好奇的打量周围，看见一个个庞大的宇宙，一个个广袤无垠的世界，一个个平坦的大陆，都在转瞬即逝间掠过。
他甚至看见一具遮天蔽日的尸体飘在宇宙里。
有无上大能回眸，一眼洞穿两界，横推万古，可察觉只是弱小的地仙修士，懒得搭理，没有动手。
“好强！不可揣摩的存在！”彩曦屏息凝神，一颗心七上八下。
杨间流下一滴冷汗，那一眼，仿佛万千世界，“这样的存在，怕是在九天也无敌。”
郝仁男子惬意浅笑，对下界人的这种反应屡见不鲜。
“咳咳。”他清了清嗓音，背负双手，故作强者风范讲述，“下界十地早已破败，无法与九天相比，你们所见，有曾经的光阴残留，有九天宇宙的一角，有上亿年前的战场。”
“要知道，九天是由......鸿天，白天，晴天，雨天，阴天，云天，葬天，旧天，帝天，九大世界构成，每一个世界比苍地三千州庞大万倍，每一个世界之间相隔无尽星空，地仙修士一百世也不可能跨域一个天。”
“无尽星空中还存在许多生命禁区，潜伏着一些昔日大能。”
“当然，要是想去另一个天，可以用传送祭坛，不过嘛，费用太昂贵，一般的界主都用不起......”
郝仁优越感很明显，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各种吹嘘九天的高贵，十地的低贱，眼神中隐约流露一丝不屑。
严凡早已从姬红缘那里得知九天的基本情况，对此不感兴趣。
他拿出一件仙器手镯塞到中年男子手里，笑道：
“仙家，一点小心意，你看，我们兄弟姐妹第一次飞升上界，对至尊殿一无所知，能否告知一二？”
郝仁眯起眼睛，收起仙器手镯，故作为难，“唉......这不符合规矩，你们还未真正加入至尊殿，我说太多，会被责罚。”
贪得无厌的家伙......彩曦腹诽冷哼。
严凡倒是挺大方，又拿出一件仙器甲胄递给男子。
对他来说，仙器一点不缺，统一北荒州后，单单傲世皇朝国库里的仙器就四五十件。
郝仁嘴角噙着笑意，仰起脑袋，以上位者的姿态讲述：
“我们至尊殿只培养天才，你们在下界可以修炼到地仙，也算难得，但须知人外有人，你们这点修为，在至尊殿不值一提。”
说了等于没说......彩曦背对着，翻了翻白眼。
顿了一秒，郝仁才直入正题，“新人加入至尊殿，只是最普通的外门弟子，你们不用低落，外门弟子的待遇不差，每个月拥有十块仙石作为修炼资源，还有三次听长老传道的机会，如果你们觉得修炼资源不够，就去任务阁，那里任务非常多，小到帮人洗衣做饭，大到猎杀至尊凶兽，根据自己的能力去接任务，一个月下来，足以赚一笔不菲收入。”
“还有，对于新入门的弟子，一个月后会有一场考核，通过才能算真正加入至尊殿，如果没有通过......”
“死。”
此话一出，严凡等人凝眸。
“仙家，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郝仁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别的势力我不清楚，但至尊殿不培养废物，一个月适应期，你们可以想方设法提升实力，这属于规矩，向我抱怨一点用也没有，踏入两界通道，没有后悔药。”
他的任务只是负责接引下界的地仙，后续的事不归他管，飞升上来的人是死是活，他也不在乎。
气氛沉静下来，五人暗中传音交流。
【老祖，我们好像被骗了，而且不难看出，上界人对下界人骨子里就充满鄙夷和排斥，加入至尊殿，估计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家伙神仙修为，哪怕动手杀了他，我们也逃不掉，到了至尊殿，先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牧哥哥，我认为加入至尊殿并非坏事，一来，不用担心羽化神宫的追杀；二来，可以最快速度获取有用情报；三来，至尊殿底蕴雄厚，有助于我们短时间内成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微光映入眼帘，五人顿时打起精神，神采奕奕。
彩曦默默抓住严凡的手臂，美眸波动，一直期待更大的舞台。
郝仁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说：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