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床上也就安静下来。
都躺在那里，一个并腿缩肩仿佛入殓，一个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眼珠都在动，谁也没睡。
过了也不知多久，陈月问，“复盘？”
王朋想了想，“可以。”
“你先。”陈月大气让出先手。
“你来这边，是一早就定下的行程？”王朋也没谦让。和她，没必要。
“最早确定，应该是去年六月十一号。我听说安格道尔家族决定在其长子嫡孙三十岁的时候，把整个亚洲区的生意交给其打理，于是便有了这次行程。”说到这里，陈月侧过身子，支颐看他，“从永健回去，行程取消。”
行程为什么取消，又为什么再次提上日程，她都没说……干巴巴一直说，多没意思，要等他问嘛。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王朋果然问了，虽然未必是她感兴趣的。
“计划有很多，你指哪一项？”陈月还是比较喜欢回答有兴趣的问题。
“针对我的那部分。”王朋觉着她该满意了。
“没有！”陈月语声清脆。
“那……对付我的打算？”王朋换个说法。
“更没有！”陈月坚持。
王朋偏头看她，“那浪漫的邂逅计划呢？”
“这个有。”陈月凑到他身边去，和他并排躺下，抬手对着屋顶比比划划，“我打算穿一条白裙子，小仙女那种，比较衬我。然后从街的这边过来，喏，就像这样，慢慢、慢慢的，悠闲，优雅，漫无目的。一直到这个街口这里，你冒冒失失跑出来，撞到了我，然后……”
“等等、等等！”王朋打断了她话头，“怎么一说到我，就成冒冒失失了？还有，那么宽一条大道，我是得多瞎，才能撞上你这个大活人？”
“就因为不瞎，才撞到我，懂不懂？”手放下来敲他额头一下，陈月嘟嘟嘴，“没有碰撞，哪来的冲突？没有冲突，怎么燃得起火花？没有火花，哪里来的浪漫？没有浪漫，计划不就失败了？”
这逻辑……很无敌啊！
王朋揉揉额头，问，“然后你是不是就跟我回酒店了？”
“才见第一面，你就想带姑娘回酒店，先不说你这想法有多禽兽，我就问你，有哪个姑娘能答应？”陈月相当不满，都要像他这样子追求一步到位，再好的计划也整不出浪漫来。
“你啊。”王朋不知死活地回道，“我们既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是第一次住同一房间，不邀请你都能混进来，邀请……咳，咱们刚说到哪儿了？”
前方目光太凶狠，不刹车大概就万劫不复了，只能是高速甩尾掉头了。
“说到你遇到我，就想直奔酒店的事情。”陈月笑意殷殷，“你说面对如此下流的邀请，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是啊，答不答应呢？
王朋咧开嘴巴，努力笑的自然，“我觉得吧，这得看人。如果是我，就答应。如果是别的男人，那就不能答应。”
“为什么是你，我就得答应呢？”陈月似乎非要跟他过意不去到底了。
“这个问题……该你回答才对。”王朋眼珠往一边瞟，很心虚的样子，“不远万里赶来，特意让我撞到，总该有原因的吧？”
“在某个路口，某个转角，再次遇到，你牵了我的手，我对你笑了笑，一起走下去……一辈子。”陈月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完，然后一口叼住他耳朵，像头凶性大发的小母老虎，“当初你可没说直接进酒店。”
“……”我的错！应该按剧本来，不该抖机灵，玩什么即兴表演……王朋后悔不迭，“咔！咔！这条不算，重拍！必须重拍！”
“重拍还不是得进酒店，你的想法还能变了？”陈月撒嘴，伸出小舌头卷了卷唇边，“既然已经在酒店了，咱们就往下继续呗。”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继续就继续？我又没什么经验！
谈及这种事，王朋属于秒怂那一拨的，“既然已经在酒店了，那就不着急了，咱们先聊点别的……你去派对之前，是不是就知道我会过去？”
“这次知道的也不早，放下行李后才无意中知道的。”陈月甜笑起来，“我选的人就是优秀，到了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纯属意外，无需自恋。
“这次？就是说以前都知道的很早？”王朋还是能抓住重点的。
“是啊，有意见？”陈月还真的想知道他有没有意见……时时刻刻有双眼睛在旁边盯着，是人就有意见。
“我说有，你会改？”王朋想确定的则是态度。
“婚后一定改。”陈月的改正是有附加条件的。
“那我尽量忍一忍。”王朋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态，人选定了，但免不了患得患失，总想多知道一些多了解一些，免得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来追悔莫及，不管她有多坚强自信，大概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忍不住了，你也别怪我。”
“说的我现在就想改了呢。”
“真的？”
“当然是假的！”
“……”
“嘻~~还有什么想问的？”陈月拿发丝戳他鼻子。
“阿嚏~”王朋偏了偏头，免得喷到她，然后转回来问，“去派对之前，对我有什么期待？”
陈月趴下来，下巴抵在他胸口，“当然是希望你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搂在怀里，大声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妞儿！”
然而你没有……
她多少有些失望，王朋是知道的，她说的画面，想想其实也挺美的……该按她说的嘚瑟一下的。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王朋吸口气，“妞儿，咱们这次就留校察看，以观后效，中不？”
“不中！”陈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什么补偿都还没有呢！”
道歉都没点诚意！
吧嗒！
王朋张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人家脑门上啃了一口，人家还没怎么样，他脸倒先红了，末了还提醒一句，“千万别到处跟人说啊。”
有什么可说的？
陈月摸摸额头，湿哒哒的，太恶心人了，就这谁好意思到处说？忍着怒气，“你问我那么多，我是也该问你两句？”
“当然，我这人最讲公平，只要不问我银行账号密码，我什么都能告诉你。”王朋显得特坦荡，反正他又没做过亏心事。
“都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人家齐家三小姐那么喜欢你，你也都出手帮忙了，怎么就不能再多说一句话呢？”陈月一副打抱不平，义愤填膺的模样，“只要你说一句‘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她回去后就能睡的安稳，不用偷偷流泪……你说，你良心过意的去么？”
“怎么就过意不去？她又不是我什么人，能帮的也都帮了，再多……不归我管了啊。”王朋看上去特无辜。
“铁石心肠！”陈月批评。
“不敢当不敢当。”王朋谦虚承让。
陈月看着他眼睛，“你又变厉害了，说谎都不眨眼了。”
唉，生活所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