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子都回来了,自然是要继续教东漠文的。”
“细作案闹得那么吓人,会东漠文的都被问话了,就算衙门还允许书院教东漠文,我可不敢学了。”
细作案时,从天芒府迁来东明府,还教东漠文的莫秀才也被喊去问话,还被监居了一个多月。
可不知怎么的,又被放了出来,还得了府衙的十两银子补偿金。
莫秀才本以为大限到了,没成想,峰回路转,又过回以前的安逸日子。
只是安逸没多久,书院里又出了郑端方涉嫌撺掇父母弑亲的事儿。
而这个案子,还跟他家邻居有关。
“莫夫子,秦大人家在府城的宅子就在你家附近?”副山长问,又解释:“郑端方的事儿,我们书院有教化不力之嫌,理应备上一份礼物,向秦大人家谢罪。”
莫秀才回道:“回副山长,我家确实与秦大人是邻居,只秦大人家买了启明街的宅子后,就没来住过,只留一对下人守宅子。”
没来住过?
副山长皱眉,因着郑端方的破事,愁得面相都苦了。
莫秀才见状,道:“副山长无须犯愁,某是见过秦大人的,他老人家很正直讲理……这样吧,等能出书院回家后,我就去秦家宅子拜访,请那对下人夫妻帮咱们书院传个信,阐明争端一事,并道歉,给赔罪礼,可行?”
“好,那此事就劳烦莫夫子了。”副山长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不过:“若是可以,我愿意亲自前往泰丰镇秦家,给亲老大人赔礼道歉。”
陛下下旨册封的五品官,虽然是个告老的,可好歹是个官,交好一番,就是多了个人脉,他不亏。
“诶,我会一一跟朱六实夫妻数清楚。”莫秀才含笑回道。
副山长很高兴:“莫夫子,幸亏有你啊,否则书院想修补这关系都不知敲哪个门?”
莫秀才笑,做出不敢居功样。
副山长知他为人,是又问莫秀才可知秦家人喜好?赔罪礼应送些什么才好?
莫秀才都回答了。
副山长见他说得有理有据,不想应付之言,越发觉得,他跟秦家人的关系,比他说的要好个几分。
……
府衙,刑房,罗通判亲自坐在刑房内,看着郑端方用刑。
郑端方确实是个硬茬子。
竟是撑过三次酷刑。
不过,郑端方还是太年轻了,十五岁,即使心恶,但见识有限,完全不知道,这世上的刑罚是身心折磨的。
在当太监,还得当南风馆小倌哥的双重恐惧下,他顶不住了,只得招供:“住手,住手!我招我招,是六德私塾的人给的我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
他这话一出,罗通判抬手,大汉们立刻退到一边。
“六德私塾?李倚文李秀才家的六德私塾?你有何证据?”罗通判问,眉头皱紧,只因这六德私塾在府城很有些历史与口碑。
六德私塾乃是五十年前,李倚文的太爷所开办,那时的李太爷乃是进士,虽然是同进士,可好歹是个进士啊。
这名头,一下子都打出去了。
后来,还教出一名举人、几位秀才。
只李倚文接手后,教学成绩一般,但名声,起码人品好的名声还是在的。
说着,罗通判又示意大汉们往前几步。
“有证据,我有证据!”郑端方吓得大喊,供出:“我们虽是在外接头,但我养了一头野犬,野犬嗅觉灵敏,等我们分开后,野犬带我追至六德书院的后宅……所以与我接头的妇人,定是六德私塾的女眷,只要让我见到她,定能认出。”
“且看那妇人体态,是生过孩子的,能拿出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给我,定会给自己孩子留一张……带我去六德私塾认人,搜查六德私塾,定能搜出其他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
“哈哈哈,搜,赶紧搜,完了就逮不到了!”
“我完了,名声在外的六德私塾也别想好过。背后的主谋也别想好过。”
“能拿出太周书院保学荐书的背后主谋,身份一定非富即贵,能拉这样的人一起完蛋,我郑端方这辈子值了,哈哈哈,畅快!”
刑房的人听见这话,眉头都没皱一下。
如郑端方这种心思的犯人,他们见多了,所以从不觉得审郑端方是什么难事儿。
罗通判问:“你饲养的野犬何在?你养它,除了用它帮你跟踪人以外,可还用他害过人?”
古往今来,凶狠野犬伤人吃人的事儿,从未断绝过。
郑端方知道自己完了,没隐瞒:“用它咬过几个看不起我出身的人,只可惜,他们竟没得恐水症,哼,那野犬真是废物!”
“他说的话,可都记好了?”罗通判问做记录的书吏。
书吏点头:“一字不差,全部记下。”
那就好。
得把郑端方犯的事给记全乎,如此才能判他死刑……郑端方才十五岁,心肠就已经歹毒至此,还动手害人,留着就是大祸害,必须判死。
“摁手印。”
“集合人手,等知府大人盖印后,立刻随本官去搜查六德私塾!”
罗通判下令,去找知府大人,请印。
知府大人听后,虽觉得有点证据不足,可想到罗通判带回来的两封信。
康理问与郑通判的信上都说,他们会把万松村外嫁女闹事的事儿,禀告燕国公。
有燕国公顶着,知府大人就给盖了印,让罗通判去搜六德私塾。
两刻钟后,罗通判带人奔去六德私塾。
半个时辰后,六德私塾被围。
罗通判没对六德私塾的人怎么样,却不顾李秀才阻拦,坚持搜查……把前头的私塾、包括居住的后宅都给搜了一遍。
有意思的是,那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不是在妇人屋里搜出来的,而是在李秀才的小书房里搜出来的。
还搜出一个带机栝的盒子。
打开后,里头是绣着琼字的女式香帕,以及一副女子小画。
罗通判啧一声,看向被押着的李秀才:“没看出来啊李秀才,你还挺风流,这画中女子是哪家楼子里的姑娘啊?”
反正不是李秀才娘子。
只因李秀才娘子没有画中人的行头,名字里也无琼字。
“住口,六姑娘不是你能羞辱的!”李秀才喊出声。
李秀才娘子听罢,绝望的闭上眼。
罗通判见状,身上一松,知道今天就能问出主谋来,是往椅子里一坐,道:“说说吧,这琼六姑娘是谁?可是她给你们太周书院的保学荐书?”
“别想来个宁死不招,没用。”
“能给出太周书院保学荐书的人,整个东北州也就那一些人家。还有琼字,六姑娘作为线索,衙门与首府只需花费一些时日,挨家挨户去盘查,也能将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