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此时完全傻眼了。
这特么的是要夺舍自己啊！
他当初知道可能会有些危险，但觉得肯定在承受的范围之内，谁知道对方刚特么出来，就想要自己的命啊！
这算啥？
送货上门？
现在跑是跑不了，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大人。
只是，
想到方才鬼帝的话，苍冥突然觉得悲凉和担忧起来。
哪怕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也明显可以对比出来优劣。
就如同鬼帝说的，
如果真的任由对方吞噬自己，大人在以后绝对会得到更多。
可是，
大人会心动吗？
苍冥此时突然有些迷茫起来。
那是一种生死不由己的无力感。
路西法沉默了下来。
一边是昔日的联盟队友，
一边是新结识的同伴，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若是站在理性的角度来看，显然选择鬼帝要更好一些。
对方本来就是帝境，只要能稳定下来，重新抵达帝境绝对没有丝毫问题。
不仅是战斗力，就连谋划方面，也堪称绝伦。
以后再有事情，完全可以让鬼帝出谋划策，保证能事半功倍。
可此时，路西法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毕竟，
他看的出来，李凡自然也看的出来。
最后该如何选择，
还是要看李凡的决定。
李凡站在原地，仰头看天。
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也就是说，苍冥只是你费尽心思制作出来的一个工具，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让你重生而准备得的肉身，对吧？”
鬼帝倒是没有反驳，坦然的承认了下来：
“当初我推衍出破局之法后，施展秘术，将神魂与身体分割开。”
“身体借助机缘，带着洪荒炉的碎片去了下界，而神魂则是停留在了这方世界。”
“借助这里的法则之力残喘下来！”
“而我所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本来就属于我，我们再次融合，那就是鬼帝的新生！”
“这本来就是一场轮回！”
鬼帝说的有些玄妙，但李凡却听懂了。
他记得下界的时候，西方一直在探索研究灵魂和重生实验。
据说那些科研者试图将人的意识提取出来，然后安置到一具新的身体，甚至机器人之中，从而达成所谓的新生。
这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研究到哪一步，李凡也不清楚。
当然，
鬼帝所做的，却比这种科研要高端的多。
而且最主要的是，此时苍冥的身体内，流淌着属于鬼帝的血脉，可以与其灵魂达到完美契合的程度。
鬼帝还是那个鬼帝，
步步都是阴谋啊！
轻轻的叹了口气，李凡继续问道：
“如果你夺舍了苍冥的身体，那就等于彻底将他的意识抹杀了啊！”
鬼帝声音平静：
“他本来就是为我重生而准备的！”
“此时，应该感到自豪！”
说的很轻松。
就好像我在自家果园里种了一棵果树，结出的果子，自然要被我吃掉是一个道理。
但这其中的关键是，
果实没有思想，
而苍冥却有。
李凡再次低头，陷入沉思。
而其余的人，都在等。
等待着他最终的答案。
终于，
李凡再次抬起头，他先是看了看苍冥，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鬼帝的身上，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
“如果按照你的谋划，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拥有打上帝神山的资本！”
“说真的，我很动心！”
鬼帝呵呵一笑：
“不愧是大气运之人！你的选择非常理智和正确！”
路西法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带着难以描述的神色。
至于苍冥，面色则是发白起来。
大人终究还是把我放弃了吗？
其实，
也正常！
在一个仙君和一尊仙帝之间，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才最有利。
李凡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平静的开口言道：
“老苍这家伙吧！满身都是缺点！”
“又菜又怂又爱玩！”
“正事一点不干，每天琢磨的都是大妹子！”
“最主要的是，说话不过大脑，气得我每天都想踹他！”
“他能活到现在，真的已经算是奇迹了！”
鬼帝嘴角挂笑，就等着李凡让开身体，然后将这具准备好的躯体占为己有。
而接下来李凡的话，却让鬼帝的笑容逐渐消散，面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就听到李凡的声音在这片空间环绕。
不大，
但却真情流露：
“虽然他有诸多的毛病，但这些年，却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言听计从，寸步不离！”
“从下界到域外！”
“东方到南方！”
“他实力不高，他本事不强，可那又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
他转身，轻轻的拍了拍苍冥的肩膀，然后继续道：
“我从未将其看成仆从！”
“在我的心里，老苍，其实早就变成了家人！”
“所以，很抱歉！”
“这次让你失望了！”
话语落下间，李凡的身躯再次挺直。
那身影，
宛如一座大山。
将苍冥严密的挡在了后方。
看着前方，苍冥心头一颤，然后很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内心那根隐藏最深的弦就这么被骤然拨动，以至于情绪根本无法扼制。
在此时他突然涌出一股豪情。
想要不顾生死，持剑与鬼帝大战一番。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理解到一句古语的含义：
士为知己者死。
从今以后，
即便没有奴隶印记的制约，苍冥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做到为李凡去死的地步。
因为，
就在今天，
大人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场唾手可得的权贵与资源！
也就在今天，
自己不用再纠结身份的问题。
我就是我，
我就是苍冥。
而所谓的鬼帝，不过是一个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各种算计，试图吞噬自己身体的残魂而已。
路西法也没有想到李凡会如此选择，如今心思无比复杂。
“你竟然拒绝了？”
鬼帝望着李凡，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意外和错愕的神色。
李凡点了点头：
“没错！我拒绝了！”
“虽然对你来说，有些残忍！”
残忍？
哈哈！
鬼帝的双眸开始泛起血色，就连原本平静的语调，也变得尖锐和愤怒起来：
“我筹划了几千年！”
“如今一切都按照我的预想在发展！”
“我即将重获新生！”
“旧的秩序也将落幕！”
“这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颠覆！”
“可本该大力支持的你，居然拒绝了我的请求！”
“这根本不是残忍，而是毁灭！”
“你……”
“毁了我所有的谋划和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