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了半晌。
李怀瑾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而他的眸光也直直的落在青瓷的脸上。
以当下这个情况来说。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能拒绝。
因为他只要说出一个不字儿，那青瓷很有可能会落得一个十分凄惨的下场，甚至会被拿去送给别人……
可如果不拒绝。
他又该如何面对青瓷呢？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李北城，他是李怀瑾。
而他也早晚会拿掉脸上的面巾与头上的斗笠。
若她看见了自己的脸，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又会怎么做？
李怀瑾在街头浪迹那么久。
内心深处早已因为险恶的事态，慢慢的封闭起来。
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而且此事不仅关乎到他能否为母亲报仇，更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
李怀瑾也有些纠结。
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不会出卖他？
她又会不会用他的命，去换她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见李怀瑾久久不说话。
青瓷轻咬了下嘴唇，径直跪了下来。
“公子帮过奴婢。”
“奴婢也想报答公子的恩情，还请公子能将奴婢留下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
李怀瑾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绝。
这小丫头，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李怀瑾低头想了想，便也不再纠结，当场就用尽可能淡然的口吻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你就留下好了。”
“多谢公子……”
青瓷一头磕在地上。
见她那样子。
李怀瑾暗叹口气，道：“既然李夫人叫你留在我身边，那我在府里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人了，对吧？”
青瓷愣了下，点头应是。
“既然是我的人。”
“你是不是就要听我的话？”
“是！”
青瓷仍旧应是。
而她的双眸中满是疑惑与狐疑。
这话，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而也就在下一刻，她面前站着的那个斗笠男便开口道：“那我给你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不要在我面前跪来跪去的，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
听见这句话。
青瓷的娇躯都是一颤。
她好似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的斗笠男。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她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
这话她是听过的，而且还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亲口跟她说的，而且与眼前人说的一字不差。
那一瞬。
青瓷整个人就像是看见谁在自己面前挨了一道晴天霹雳一样，呆呆地，傻傻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还跪着干嘛？起来啊！”
李怀瑾甩了下头道：“顺便去给我找点吃的，饿了。”
“是，是……”
青瓷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朝外走去。
而等来到门口。
青瓷忍不住回眸眺望。
但很快，她就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神情。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又怎么可能化身成这样一个连吴蓉都惧怕三分的人呢？
青瓷摇头叹息了一声。
往前走时，脑海中尽是那个衣袂飘飘的身影。
想到他。
青瓷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低声呢喃：“少爷，青瓷马上就可以去找你了，你一定要等着奴婢呀……”
一路走至后厨。
青瓷直接对厨房的管事嬷嬷说了李北城要吃饭的事儿。
而吴蓉也早就交代过她们。
只要是李北城的要求，她们一律满足就是。
所以。
尽管不是饭点。
这些个奴仆在听闻了青瓷的话后，都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而也就在青瓷坐在外面的小马扎上等候餐食的时候。
一道高壮的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见到这人。
青瓷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颤巍巍的说：“见，见过方嬷嬷……”
“嗯。”
所谓方嬷嬷。
就是之前配合吴蓉演戏的那个老嬷嬷。
方嬷嬷扫了眼青瓷，眼中也是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嘲弄色彩。
“夫人交代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方嬷嬷神态傲然的询问道。
青瓷低垂着头，怯生生的答道：“北城公子已经答应将奴婢留在身边了。”
“嗯，不错。”
方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竟能叫那一路跟夫人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将你留下来，不愧是前面那对贱人母子看上的人。”
她这话里面明显是别有深意。
青瓷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听出来。
那一瞬。
青瓷的眼中也涌现出了些许的火光。
但很快她就将这些火光压制下去。
现在的她，可不是原来那个嫡少爷的贴身丫鬟了。
她就是个低等杂役。
若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她就只能忍下这些侮辱与讽刺。
而见这个当初好似小孔雀一样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这样。
方嬷嬷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而想到她接下来要经历的，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方嬷嬷贴近青瓷道：“仔细听着，夫人还有吩咐。”
“夫人要叫你想尽一切办法怀上北城公子的孩子。”
“只要你能成功完成夫人的要求，你想要什么夫人就给你什么……”
“相反，你要是做的不好，夫人就会亲自来扒了你的皮！”
方嬷嬷本以为，自己几句话，一定能将青瓷给吓得花容失色。
可事实上。
青瓷却是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方嬷嬷一愣，道：“你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
“听见了。”
青瓷低垂着头道：“要，要怀上北城公子的孩子……”
见她那样子。
方嬷嬷不由心生狐疑。
按理来说，叫一个女子去做此等龌龊之事，不论是谁都肯定无法接受。
她甚至都准备好她拒绝之后用于威胁她就范的话术了。
可她的回答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似乎是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一样。
回过神来。
方嬷嬷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记下就好，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方嬷嬷转身就走。
青瓷则是站在她的身后，款款施礼：“恭送方嬷嬷……”
直至方嬷嬷走远，青瓷才直起了腰身。
望着方嬷嬷的背影。
青瓷的表情淡然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眼睛里的决绝之色，却是又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