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在父王的心里，还是想留着崔玉瑶的吧，若是父王真的想杀了崔玉瑶的话，大概也不会来问我了吧。”谢景灏倒是看穿了谢正兴的心思。
谢正兴对崔玉瑶到底也存着不忍心吧。
毕竟说起来，这件事，是他做的太绝情了。
“可是留下她，会不会成为一个祸患。”谢正兴心里还是挺矛盾的。
毕竟有黎氏的前车之鉴，让他心里真的不敢在赌了。
若是一时心软，在留下一个祸害的话，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崔玉瑶虽然是有些野心，可到底也不算什么厉害的人物，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的，父王你若是真的不想杀她，那也比不勉强自己，放过她就是了。”谢景灏分析着说道。
“而且父王，你这件事也的确做得太不地道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是父王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谢景灏问道。
谢正兴也有些懊恼：“是啊，我也是糊涂了，你也知道，自从调换孩子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当初我是如何对待你，如何对待诚哥儿的，就像一场永远都不会醒的噩梦一般，即便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总归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妃啊，连她的两个孩儿都没保护好。”谢正兴说着，神色也十分受伤。
谢景灏其实也从来没听过谢正兴说这些话，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灏哥儿，这些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啊。”谢正兴叹息着说道。
“算了，过去的事情，都别提了。”谢景灏不知道为何，心里也有些酸楚的味道，其实谢正兴过去对他是很过分，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看的清楚，谢正兴对母妃也的确是情真意切的。
当初正因为这份真心，又被黎氏蒙蔽了，才会做出那么多糊涂的事情来。
而此刻却一直遭受着精神的折磨。
所以谢正兴的日子到底也是不好过的。
想到这些谢景灏似乎谢正兴也没这么多的怨恨了。
“灏哥儿，今日咱们父子两个说说心里话，你长到这么大，咱们父子似乎也没有机会说过多少话，每次见面，似乎都会闹得不愉快。”谢正兴说到这里，心里也觉得很是难受。
总觉得错过了太多谢景灏的成长过程。
“好，父王，你说吧，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谢景灏的态度倒也很虔诚。
谢正兴的态度也比较真诚，也让人无法拒绝啊。
“我和你母妃的过去，也是很甜蜜的，我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过去也真的很甜蜜，所以你母妃的去世，对我来说，几乎是塌了天一样。”谢正兴只要现在想到水涟漪的离世还觉得很是心痛难过，还是很无法接受，这对谢正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这人都是如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水涟漪在最美好的年华中死去了，几乎带走了谢正兴全部的感情。
让谢正兴一辈子都忘不掉她。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活不下去的。”谢正兴看着谢景灏，自嘲的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自杀过好几次，为了追随你的母妃而去，但是都被救下来了，你肯定不知道，因为当初你还小，肯定不知道这些，死过几次都没死成，我也就认命的活下来了，因为没办法，看着年迈的父母，当然还有年幼的孩子，我也知道自己不能死，应该撑下去，其实我当初也想好好对你的，可是每当我看到你，就能想到涟漪是为了生下你而死的，我这心里就难过的要命，最初的时候，我真的是无法面对你的。”谢正兴说道这里，表情也是十分的艰难。
谢正兴调理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已经三个月大了，从小你一直都是跟着你祖父祖母的，这一点，你还有印象吧。”
谢景灏点头，虽然小的死后没印象，可是长大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他六岁之前，祖父祖母都还在，所以一直样子祖母身边。
其实当初水涟漪死的时候，是对黎氏托孤的。
可是当时的老王妃和老王爷却坚持要把他接到他们身边抚养。
而现在，谢景煜也才能体会到当初老王爷和王妃的用心啊。
他们也许不是怀疑黎氏，而是出于谨慎才会做这个决定的，毕竟当时黎氏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让人没有一点儿的戒心，连母妃对她也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会直接让父王扶正她了。
若是当初真的把他交给黎氏抚养的话，他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一个问题了吧。
“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刚把你抱过来，你就哇哇大哭起来，其实我刚刚抱你的时候，是想着能好好看看你的，可是你一哭，我顿时就恼了，差点就把你丢在地上。”
这样的事情，谢景灏真的是记不得了。
这也太久远的事情了。
“其实现在想想，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纯净的吧，大概你也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厌恶，所以才会这样对待我的吧，可是从那天开始，咱们父子俩的心结也算是结下了，我对你再也没有好脸色了，现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啊，因为的糊涂，让你这的童年在这么悲惨的境地下度过。”谢正兴一脸愧疚。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对此，谢景灏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是啊，都过去了。”谢正兴笑了笑：“往后我会补偿你的。”
谢正兴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过些日子，我会公布谢景煜和黎氏的死讯，然后再过些日子，我会上奏，请封你为世子。”谢正兴突然开口说道。
谢景灏呆住了，真的是愣住了，没明白谢正兴的意思，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做镇南王世子，更加没想过以后会承袭镇南王府的爵位。
这谢正兴一下子说道这里，真的是让谢景灏反应不过来。
看着谢景灏满脸惊讶，谢正兴倒是也不意外。
毕竟他从前对谢景灏是个什么态度，他俩都心知肚明。
他一下子有这样的转变，谢景灏不相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灏哥儿，这是你该得的，你不必如此。”谢正兴一脸正色道。
“父王，不，这不可以，我怎么可以承袭王府的爵位呢，这爵位论理也该是大哥来承袭啊，他才是嫡长子啊。”谢景灏开口拒绝道。
“你大哥。”提到谢景城，谢正兴的脸色顿时也有不大好看。
他对谢景城也同样的是愧疚无比的。
尤其是谢景城的身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若不是黎氏的谋害，谢景城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你大哥身体不好，有些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不少名医，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断言过，你大哥是活不过四十岁的，而且他这几年连续犯病，能再有十年的寿命也是万幸了，你也看着我这身体，在有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吧，说不定对你大哥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爵位又怎么能有他来承袭呢。”谢正兴忍不住说道。
谢正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但是也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也是事实。
这话说的谢景灏心里也很难受。
“父王，别说了，未必会如此的，我可以遍访名医，我就不信没有人能医治的了大哥的病。”谢景灏的眼圈儿有些发红。
说起来，这谢景灏对谢景城的关心，也是真真切切的，不亚于谢正兴。
“我知道你和你大哥感情好，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到底是我对不住你们。”
“父王，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兄弟二人亏欠的很，尤其是对我，但是这世子之位，你还是给大哥吧。”谢景灏义正言辞的说道。
“为什么？”谢正兴也一脸不解，其实照理说，谢景城现在这个状态也的确是不太好，也胜任不了这些。
谢景城的身体若是好生将养着，只怕是还能多活几年吧，何苦让他操劳呢。
“父王你绝对比不过我了解大哥，你不知道大哥心里有都迫切一个健康的体魄，而且他心里最大的心结就是他自己的身世，其实我一早就发现黎氏不对劲了，因为黎氏对谢景煜实在是太好了，而她可能也因为大意，觉得我们不会发现什么，所以就没有特别主意，她的偏心，给大哥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大哥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认可，父王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他从前从未对世子之位，对爵位有过渴望，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他的身份被人抢占了这么多年，他心里得有多苦，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一定会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也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不必现在这般，整日里缠绵病榻，而且汤药不离口，所以这个世子之位，是对他的认可，父王，若是你请封我为世子，对大哥来说，定然是巨大的打击。”谢景灏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这些话，谢正兴大体上也明白了。
其实谢正兴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担心谢景城的身体吃不消。
他对谢景城真的没有任何期望，只希望谢景城可以好好活着就行，至于别的，真是不需要他来负担。
“可是他的身体能吃得消吗？”谢正兴问道。
这才是谢正兴最担心的事情，就怕谢景城的身体吃不消是真的。
“其实这身体好不好，心里因素也是很重要的，大哥始终心里有心结，若是能达成他的心愿，他的身体肯定不会比现在差，说不定还会慢慢好起来的。”谢景灏解释道。
“你和你大哥感情一向十分好，想来你说的话定然是不会错的。”谢正兴几乎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谢景灏的意见，这其实算父子二人的第一次谈心吧。
其实谢正兴老早就后悔了，在不知道黎氏做了什么之后，他就已经后悔这些年这么对待谢景灏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大概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而现在谢景灏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真的很高兴。
他是想让谢景灏来承袭爵位的，可既然谢景灏非要让给谢景城，那他自然也会依着谢景灏了。
毕竟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谢景灏是不会说假话的。
“那崔玉瑶的事情。”提到崔玉瑶谢正兴还是有些犹疑。
“放过她吧，毕竟是一条生命，虽然崔玉瑶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可到底也罪不至死，所以父王不必伤了她的性命，而且父王逼她喝下堕胎药，打掉他她腹中的孩子，父王可不后悔吗？”谢景灏问道。
“后悔，说实话，是后悔了，是我太冲动了，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了，这也是为何我会犹豫的原因，当初纳了她进门，也是一时的冲动罢了，现在想想，真不该把她拉进咱们王府里来，其实她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知道，那个时候，是黎氏选了她来算计的，这我都明白，我之所以肯纳她进门，也是为了给黎氏难看罢了，可谁曾想，会演变到今日的田地，到底是我误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大好青春啊。”谢正兴叹息着说道。
其实怎么说呢，谢正兴真是耽于女色人的人，从前想着娶个侧妃进门，能相处一下也是不错的，可是现在经历过黎氏的事情之后，他真的是彻底没这个想法了。
现在看到女人，他都有些心里阴影了。
所以注定要辜负崔玉瑶了，让崔玉瑶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的确是他造孽了。
“往后即便她做出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来，只要是无伤大雅，你也不必计较了，毕竟是我耽误了人家。”谢正兴劝着说道。
谢景灏也明白谢正兴的意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让她留在王府吧，只要她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不管以后父王在不在，我都不会赶尽杀绝的。”
谢正兴看着谢景灏，神色十分的欣慰，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真的是老天爷待他不薄啊。
“如果可以的话，你和千凝的婚期可以早一些吗？”谢正兴突然问道。
“父王，你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谢景灏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想要早日看到你成家，你大哥也成家了，并且也有了孩子，我也希望你早日成家生子。”谢正兴说道。
“那您和郡主商议吧，我自然是巴不得早日迎娶千凝过门的，您也知道千凝一定会做一个妻子，好媳妇的。”提到顾千凝个，谢景灏满脸的幸福几乎是藏不住了。
“是啊，你这儿媳妇选的，我是满意的很啊，这千凝的确是个好孩子，即便是你声名狼藉，也愿意嫁给你，她对你才是真心实意的呢，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才是，其实我这一声，原本期待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最终也没做到，到底是我负了你们母妃，还让她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最后含恨而终，还这般对待她的孩子，我真是罪该万死啊。”谢正兴说道这里的时候，神色十分凄苦。
谢景灏有些担心，谢正兴看着仿佛十分的绝望。
其实最初的时候，谢景灏以为谢正兴应该是能想得开了。
毕竟黎氏也死了，谢景煜也走了，事情过了快两个月了，也该告一段落，也该想开了吧。
可看谢正兴的样子，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呢，因为说道这里的时候，谢正兴依旧显得很激动。
这让谢景灏觉得不对劲。
“父王，过去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了，母妃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子，也不会怪你的。”谢景灏出演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