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和莫吟行认识这么久，算是头一次见他用这种落寞委屈的神情说话。
看着他如此模样，她不知怎得，突然回想起前世他抱着她尸体，选择自爆身亡替她报仇雪恨之前，他同样以这副语气说出的话。
他说，他好遗憾。
当时她还不明白，他到底是遗憾什么。
到了如今，她接受了他的情意，和他成为了有情人，才大致猜到一些缘由。
应当是，他很遗憾，前世直到她死，他都没能将他对她的情意倾诉出来一事吧？
思及至此，宁香伸手拉住莫吟行一只手腕，在他悄悄弯起唇角的时候，妥协道：“那好吧，不过说好了，你不能做一些过分事。”
只是亲亲或者是抱抱的话，她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有了她的答应，青年整个人几乎化身成一只黏人的大型狗勾，上了他曾经作为阿默时，曾经上过许多次的床榻上后，等宁香刚刚宽解好衣衫上榻，便凑了过去，揽住她腰肢，用脑袋去蹭她。
只是他面上戴有木刻半脸面具，真正蹭起来便无法太过尽兴。
宁香察觉到他动作的迟钝，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色，去看他面上的木刻面具，犹豫了一会儿后，对他道：“你其实，可以在我面前不戴它的，我如今已经和你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把真容给我看，也是无碍的。”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继续戴着也无妨，我并非是什么十分注重外貌之人。”
不过说起来，好像阿默他，也从未将真容露给她看过，这一点倒是跟莫吟行一样，一样的别扭。
莫吟行暗恋宁香那么近，当然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在意容颜之人，但他还是怕，怕她看清他面具下的脸之后，眼里出现他不想看到的嫌恶。
可.......他能一时选择逃避，难道能一世都如此吗？
这件事，令本来心情雀跃激动的魔尊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仍旧拉着宁香的手，可握着的力度却在慢慢放松。
宁香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回啄了他唇瓣一口，安慰起他：“没关系的，就当我方才没说这些话，好了，快些睡......”
“好。”莫吟行低沉着嗓音打断她，再次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孤注一掷，“我给你看。”
他说完，坐直了身体，从宁香怀中退了出来。
整个人因此暴露在银白月色中，动手去取那张他自戴上后，便再也没有取下过一次的半脸面具。
面具彻底被他解下时，似乎也有什么旁的东西一同被解下，青年那张从未被外人窥探过的真容，随之映入宁香眼帘。
月色照耀下，眼前那张脸右侧带有的烧伤痕迹很明显。
烧伤一路从他右颧骨的位置纵横到他鼻梁处，像极了一大块红斑，硬生生将他整张脸的俊逸破坏了四五分。
莫吟行没敢抬眸去看宁香的表情，只是低垂着桃花眸哑声道：“很丑吧，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眼中的这张脸，左脸完美似仙人，右脸却如鬼刹般骇人。
宁香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说上一句好看。
她沉默了半响，方出声道：“的确不算好看。”
她这话一出，青年右手渐渐握为拳状，眼里瞬间被狼狈和受伤充斥满，自嘲一笑后刚想重新戴上面具。
下一刻，他右半张带有一些烧伤的面庞，却迎上一个十分柔软温热的唇瓣。
宁香收回这个吻，以一种近乎强势的态度握住莫吟行几乎快要完全松开的右手，异瞳望进他还余留些痛苦和羞耻的桃花眸内，对他继续道：
“但我说了，我并不在意，你这右半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若实在在意......”
少女空出来的左手翻转，唤出破生剑，丝毫由于都未做，便将剑拔出剑鞘，对准自己右脸的位置去划。
“那我是可以陪你如此的。”
说这话时，宁香手中的动作未停，力道也未减，剑刃一路往前，刺破她娇嫩肌肤，瞬间有血珠溢出来，滴落在莫吟行手背上，连带着烫疼他的心。
他慌张打掉宁香手里的剑，看着她面庞上那个小口子，怒吼道；“你疯了吗宁天娇？！”
宁香却神情很平静，看起来丝毫没觉得她刚才的举动到底有多骇人，甚至还能认真着语气回他：“我没疯，我只是在向你表明我的态度。”
在她这里，倘若言语不能让人信服，那便采取行动。
总能有一样，是会奏效的。
莫吟行算是怕了她，心疼着神色用魔力帮她治疗脸上的伤时咬牙道：“好，我信你是真的不在意了，但你也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
他一个男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女子不同，尤其是在这种认知落后的古代。
后怕之余，莫吟行也感觉先前酸胀难受到不行的一颗心像是被人丢进了蜂蜜罐子里，里里外外都被浸满了甜意。
先前看向宁香时尚且能压制住情意的桃花眸，到了此刻，已然无法再做遮掩，汹涌且炽热的情意直接流露出，看的宁香再次红了耳根。
她回了他一句“嗯”之后，想要继续避开视线，下巴却被某个魔尊强硬捏住，唇瓣上迎上一抹滚烫。
就在萦绕在宁香口鼻中的桃花香气愈来愈浓烈之时，她恍惚间，似乎听见莫吟行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天娇，你怎么能这么让人喜欢，我真的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谁都觊觎不了......”
宁香想说他怎么能有这种变态的想法，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绪被他继续带着走，感受着他对她的喜爱和热情。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宁香的生物钟吵醒她之后，还没睁眼，就感觉怀中压了个很滚烫的重物，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下青黑明显的眸子，唇瓣还没翕动起来，便感觉有强烈肿痛传来，疼的她轻嘶出声。
这声痛嘶吵醒了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的莫吟行，他睁开还余留一些餍足神色的桃花眸去看她，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