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开车你休息下。”刘晓玲有些心疼道。
卢俊脸上的肤色更黑了，魔都夏天的日头也不是盖的，一副倦容更是遮都遮不住。
卢俊也很听话把车停了和刘晓玲换了座位。
“卢俊，现在解决了没有？”
“没有。我想依着家属的要求赔付了事，但政府不干。”卢俊道。
“你也莫怪政府，这赔偿款不能乱给。将来其他地方再出了事，政府怎么处理。”刘晓玲道。
“政府主持调解，但家属指着我闹。都是一个村的，几十上百人的来工地，所以我才头疼。”卢俊道。
刘晓玲想了想，还没想出办法，吴婆婆的小楼就出现在了眼前。
“婆婆。在不在？我是刘晓玲。”这一次刘晓玲没有跑酷翻院墙，而是规规矩矩的在门口喊。
“来了。”
吴婆婆来开了门。
“哎呀，还带了人来。”吴婆婆一身洗得发白围裙系在身上，周身上下干干净净。
卢俊急忙上前问好，递上了刘晓玲准备的礼物。
“哎呀，还有京城的烤鸭。这是稀罕物，婆婆我好久没见过了。”
吴婆婆笑眯眯地把两人迎进了院子。
“正好我做了饭，就是少了点。你们坐一会，我再去煮点饭，炒两个菜。”
让卢俊在小厅里坐下休息，刘晓玲跟着吴婆婆进了厨房。
刚才在小厅里面刘晓玲看见了桌子上的菜。炝炒空心菜和炒上海青，还有一个丝瓜鸡蛋汤，就没有见到荤菜。
“那是你老公？”吴婆婆打开米缸盖子往外舀米，问刘晓玲道。
就瞧进门时两人的样子，这个男人都不可能是司机。除非刘晓玲的男人确实就是个司机。
“嗯，叫卢俊。”
“在哪里工作嘛，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吴婆婆道。
“对了，外面的小车是你们开来的？”
“嗯。我们开了几个工厂。”刘晓玲看见篮子里有黄瓜，就伸手拿起来清洗，准备做个拌黄瓜。
“开工厂？现在私人都能开工厂吗？”吴婆婆很诧异地问道。
“他有港岛的身份，工厂也是港岛的。”刘晓玲道。
“怪不得能有小车。哎呀，你们莫非是开车来的魔都？疲劳开车要不得啊，要出事的。”吴婆婆终于又想起了卢俊疲惫的样子。
“没有，他最近就在魔都。工地上死了人……”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现在准备怎么解决？”吴婆婆问道。
“不知道了啊。”刘晓玲道。
说话间刘晓玲把拌黄瓜端出厨房，吴婆婆拿着碗筷跟着。
“来，小卢。先吃着，等会下一锅饭就好了。吃了去楼上休息一会。”
卢俊真还在小沙发上就要眯着了，赶紧站起身接过吴婆婆递过来的碗筷。
吃了几口饭，吴婆婆对卢俊道：“小卢，听说你是港岛的商人？”
“嗯。”
“家属要的补偿有港岛给的多吗？”吴婆婆问。
“没有。”卢俊举起的筷子停住了。
“既然你觉得可以多给一点但政府不同意，你就说你这是港岛公司用港岛的标准给不就行了？今后就算再有出事，也不会再遇到港商了吧。”吴婆婆道。
“哎呀，婆婆。您是及时雨智多星，这下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卢俊和刘晓玲都被吴婆婆的想法惊呆了。
虽然在魔都的投资是研究所，但是出面的一直是如假包换的港岛商人卢俊嘛。
政府这边只要有了说法，巴不得把事情结束。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卢俊去楼上休息了，刘晓玲和吴婆婆在楼下饮茶聊天。
“晓玲，婆婆喜欢热闹，这么多年改不过来，暂时就不去你那里了。”吴婆婆道。
“以后在魔都有了工厂，你也住在这里，我也就热闹了。”吴婆婆拒绝了刘晓玲的邀请。
刘晓玲知道吴婆婆是个性格要强的人，也不再多劝。将来吴婆婆独自生活自理困难的时候再说吧。
“婆婆，这次我还要带几个老师走，又要麻烦您。”
“晓玲，还要跟我这么客气？你这是做好事，我也跟着积功德。你去做吧。”
下午，卢俊起床，满血复活。
“我送你去学校。”
刘晓玲还得去学校找这几位老师的下派地点和联系方式。
当戴德安看见刘晓玲又一次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只觉得两股战战。莫不是上一次没想通，这回带了帮手还要来干一次架？
当日被打断双腿的大汉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呃，这位女同志，要看花名册吗？”戴德安的声线有点颤抖。
刘晓玲点点头，卢俊在一旁狐疑。
戴德安很快把花名册放在了桌子上，又去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卢俊坐。
“这位同志您请坐。”戴德安不敢回到座位上去，把花名册放下就退到了一边。
刘晓玲很快就抄录好。
出门的时候刘晓玲问道：“我这样子很可怕么？”
“不……不怕。”戴德安语不成句回答道。
“不怕就好。我还以为我真的是青面獠牙呢。”说完，刘晓玲过去挎着卢俊的手臂扬长而去。
戴德安坐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听着两人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心安。
下楼上车，卢俊笑道：“看起来这人很害怕你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卢俊知道刘晓玲回学校找廖老师的事，所以他认为这个人怕刘晓玲不是没有缘故的。
“呵呵，就是上一次来他不怎么配合，我揣了他一脚而已。”刘晓玲笑道。
这也算是解释吧。只是看这表现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卢俊听刘晓玲这样说了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他把刘晓玲送回家后还得去工地继续扯皮。
在菜市场门口，刘晓玲让卢俊自己去工地。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感觉市场上的物品多了不少。
买了几样小菜和一些鸡蛋、皮蛋。下午的海鱼不新鲜了就没有要，猪肉没票买不着。
到了院门口，看周围没人，刘晓玲才拿了一条新鲜的白鲢和一斤多的五花肉出来。
“婆婆。我回来了。”
吴婆婆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刘晓玲有钱也不和刘晓玲客气。
接过鱼和肉就去了厨房。
“婆婆，有泡菜没有？”吴婆婆毕竟在巴蜀工作生活多年，刘晓玲在厨房见过泡菜坛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做泡菜。
“有。”吴婆婆果然也有了巴蜀人做泡菜的习惯。
“婆婆，能不能吃泡椒？”刘晓玲问。
“辣一点也没得事。”
吴婆婆既然能吃辣，刘晓玲就做了剁椒鱼头和酸菜鱼。五花肉做了盐煎肉，又炒了两个小菜做了一个清淡的黄瓜皮蛋汤。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卢俊回来了。
吴婆婆一碗饭没吃完，只吃了两口就上楼去休息。没办法，再待下去吴婆婆就要哭出声了。
一个人孤寂太久，有两个儿孙辈的陪着吃饭，一口一个“婆婆”不能不让老人伤怀。
“下回港岛送东西过来的时候，给吴婆婆送点过来。”刘晓玲道。
“嗯。”卢俊知道，就是空调冰箱这些市场上不好买的东西。
“下午扯皮扯得如何嘛？”刘晓玲问。
“我把吴婆婆的说法说了，还当场亮了港岛的身份证明。死者家属当然高兴，比他们预想的多了一些。就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没有当场表态，说要回去汇报了后再说。”
这是常情，汇报都是应该的。
看起来这问题也算解决了。
“卢俊，这几天车子给我用下，我要下乡。”
“我把青松安排给你。这几天你就用嘛。”卢俊看看楼上小声道：“就是这几天我们怎么睡？”
刘晓玲看着卢俊心里发笑，这男人啊才回复了精神又开始想东想西了。
“看呗。如果吴婆婆也学了巴蜀的做法我们只有分房睡了。”刘晓玲道。
“但是现在婆婆先去睡了啊！”卢俊有些急。
就在这时听见了楼梯响，吴婆婆又下来了。
“晓玲啊，人老了精神也差了，刚才收拾了一个房间就不行了。楼下这间我就不收拾了，你们都去楼上休息。”
这话太有针对性，刘晓玲怀疑吴婆婆刚才已经听到了他两人的对话。
“婆婆，刚才您没有吃多少，晚上要饿肚子。都用凉水冰着的，我去给你热热。”卢俊道。
“这个天不用热，要是饿了我自己去吃就是。晓玲今天才到，你也熬了几天夜，先去洗漱了休息。”说完，吴婆婆递给两人一人一条新毛巾。
洗漱完毕，卢俊和刘晓玲上了楼，吴婆婆在楼下忙碌。
卢俊中午休息了一会，也不管刘晓玲是不是舟车劳顿。趁隔壁的吴婆婆没有上楼，赶紧又开车。
“完了。吴婆婆还没上来，这下子怎么好意思下楼？全身都是汗水了。”刘晓玲随手在身上抹了一下，不知道谁的汗水刮了一指头。
两人在床上唧唧歪歪，听着吴婆婆的脚步声上楼然后进屋关上门。
卢俊穿好短衣短裤轻手轻脚下了楼，冲了一个凉，把两根毛巾搓了拧干又上了楼。
“来，晓玲，我来帮你揩。”卢俊像做贼一样小声对刘晓玲道。
第二天一早，卢俊开车去了工地，然后让邵青松过来接刘晓玲。
刘晓玲看了地址，就和邵青松去了乡下。
廖海荣他们几个老师被刘晓玲接走的消息在魔都船院的下派老师当中早就传遍了。不少老师都在懊恼为何自己当初没有教过刘晓玲，又在懊恼自己教过的学生当中为什么没有刘晓玲这般的学生。
现在，刘晓玲又出现了，而且找的还不是自己曾经的老师。
当然这消息传开之前，刘晓玲要找的老师都已经找到了。
“小刘，我知道廖老师的孩子廖斌在哪里。”黄家卫老师对刘晓玲道。
没能遇到廖老师的儿子，刘晓玲心里一直不安。这一次终于有人知道了廖斌的去向，刘晓玲自然是要去找到带回渝都，让他们父子团圆。
“只是有点难。”黄家卫老师道。
“怎么回事？”
“据说小斌在跟着社会上的人在混，他不一定会跟你走。”
“那也得试试。”刘晓玲道。
第二天，黄家卫带着刘晓玲去了一处码头。
码头，历来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尤其是魔都码头这样有历史传承的地方。
刘晓玲不敢冒大，这次特意告诉了卢俊，然后卢俊又叫了两个人同车。
五个人在距离码头不远处停了车。
黄家卫指了指码头偏东的一处低矮建筑道：“我只知道小斌在那一处混，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刘晓玲看黄老师有些紧张，自己认识廖斌，就让黄老师等在车里。
要是起了冲突还得拿人护着他，未开战就损失了一个战力，划不着。
另外一个跟来的人叫罗虎，据卢俊说身手仅次于邵青松。
怪不得卢俊在港岛都是安排邵青松做安保，邵青松居然是第一保镖。只是个子中等瘦瘦的邵青松居然是武林高手，这确实出乎了刘晓玲的意料。
四个人慢慢走向黄老师指向的这片建筑。
走进了才发现这哪是些什么建筑？粗毛竹立着当房柱周围围着竹席，上边盖着油毡布。被烈日烘烤过的油毡布散发出浓烈的沥青味道，十分呛人。
还没走近，就过来了两个敞胸露怀的大汉。
“做什么的？”
“找人。”卢俊道。
“有病啊！找人找到这里来了。滚！”一个大汉大声道。
罗虎拦在了这个大汉身前，不让他再往前面走。
另外一个大汉也走了过来，顺手把短衫扔在了地上。
邵青松迎了上去，两人面对面站住，双目对视。
最先那个大汉扭头撮唇发出凄厉的口哨声。一下子，四周的竹棚里蹿出二十来个身影朝刘晓玲他们这边走过来。
卢俊赶紧扬手道：“各位，本人受老师之托前来寻找他的儿子带两句话，请行个方便。”
刘晓玲眼尖，一眼看见了站在一处竹棚外的廖斌。
刘晓玲拉了卢俊一把，然后把廖斌指给他看。
廖斌也认出了刘晓玲，大吼了一声道：“是我爸爸的学生，来找我的。”然后快步走向了一个袒胸露怀的络腮胡大汉。
络腮胡大汉听廖斌说了两句话，摆了摆手，周围的人全都站住看向卢俊这几人。
“晓玲，我爸在哪里？”廖斌也没上前，站在那里问道。
“廖老师在我那里，你跟我们走。”刘晓玲道。
“告诉我爸，我走不了，让他保重身体。”廖斌道。
“为什么走不了？”刘晓玲问。
“我欠他们钱。很多！”廖斌道。
“到底多少？”
“3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