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皇上下了早朝，换下明黄色的朝服。
穿了一身五爪金龙袍子，坐在养心殿中。
我看着皇上神色，看来昨夜的事还蕴绕在皇上心头，一时半会的忘记不了。
坐了一会，皇上还是打起精神。
也未说话，抬腿便朝着门外走去。
我默默的跟着，看着皇上要去的方向是寿康宫。
也不知道皇上看了清凉台太妃能作何感想。
跟着皇上一路疾行，今日大年初一，日头未出，天气阴沉。
除了皇宫内各宫室张灯结彩，但皇上的面色没有半点喜意。
来到了寿康宫门前，未曾通报，跟在皇上的身后径直入了内里。
皇上入内，沉声说了一句：“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我也跟在皇上身后行礼：“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抬起头来，没有喜意的脸在看到清凉台太妃的那一刻愈加的阴沉了，但到底没有发作。
太后此时正穿着凤纹的朝服，戴了象征太后威仪的发冠子。
那发冠子之上有各色珍珠，以及珠饰，顶上还有一个大东珠。
看到皇上的脸色，抿了抿唇。
清凉台太妃看到皇上，一愣。
倒是站了起来，朝着皇上行礼：“皇上，时值新年，心内挂念着太后娘娘，便入宫叨扰几句。”
皇上点了点头，还是未发一言。
清凉台太妃似乎知道皇上不待见自己，但还是上前面容和善的说了句：“皇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幼时总来我宫中。”
“允礼犯错，我知道皇上惩戒允礼是应当的。”
“我这一生不争不抢，这几日觉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想着入宫来拜别太后娘娘。”
“你可还记得你幼时来我宫中，我给你准备的梅花酥？你那时最是喜欢。”
皇上看了眼清凉台太妃，面上略微些许动容。
清凉台太妃唤了句：“积云！”
积云从旁边端了上来一个水晶盘子，上面放着梅花酥，上面还有些芝麻点缀。
清凉台太妃看了眼皇上，笑着说道：“皇上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皇上并未动弹，清凉台太妃笑着看向皇上，自己掂起一块梅花酥送入口中。
我看着清凉台太妃这般举动，知道皇上不信任她，于是自己先吃一块。
皇上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梅花酥，又仿佛想起了什么。
终是用手掂了一块，积云也将盘子端给太后。
太后看着梅花酥有些感叹，也用手掂了一块：“以前哀家在宫中，忙于照顾十四阿哥，十四阿哥那时倒也喜欢吃这梅花酥。”
我看了看，太后的眉间很是伤感。
前世身为侧福晋的时候，知道些许旧事。
太后膝下有皇上和十四阿哥。虽然皇上和十四阿哥同为太后所出，但是太后却对十四阿哥好上不少。
昔年的皇上出生，太后正是在后宫步履艰难之时，没有亲自抚养皇上。
皇上一出生便被先皇派人抱到了佟佳氏的宫中，后来佟佳氏薨逝后。
皇上是十三岁才回了太后宫中。
彼时的太后已经有了六阿哥和十四阿哥，顾不上皇上。
说来也是，我与甄嬛也都是甄远道所出，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肉嫩，手背肉厚。
看着面前的梅花酥，皇上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喉咙间的喉结动了动，一口吞下了梅花酥。
细细品味，我看着皇上的神情，心下不禁暗叹清凉台太妃这招真是高。
年少求而不得之物，对终身来说，都是遗憾。
清凉台太妃知道皇上不待见自己，不待见果郡王。
但今日清凉台太妃一举一动处处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搬出和皇上幼年时的情谊。
皇上幼年时没有得到过生母的关爱，在佟佳氏那处寄人篱下。
纵使佟佳氏对皇上不错，但在皇上当时来说，应该是看到太后对十四阿哥的模样，内心也会不公平吧。
所以每一丝温暖都会在皇上心中留下痕迹。
太后也吃下了这口梅花酥，眉眼间隐约有泪光，也不知道想起来了谁。
我站在寿康宫一旁，目光时不时留意着清凉台太妃。
清凉台太妃此举是为何？
总不能真的是入宫来和太后告别，送梅花酥吧。
若说是这样，那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我看着清凉台太妃捏着帕子，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水。
递给太后一杯，又递给皇上一杯。
叹了口气道：“瞧我，都是我的不是。”
“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只盼着皇上和太后娘娘越来越好，之后一切顺遂。”
“我以后也不入宫了，这些时日总是梦见先皇，夜半梦醒之时才恍然大悟。”
“看来先皇在地底下些许孤单。”
“也许是我大限将至了。”
太后拍了拍清凉台太妃的手，看了一眼清凉台太妃倒水的茶壶，又转过头叹了口气。
我看着茶壶，是太后宫中的。
就说嘛，太后一路走过来，也不可能不防着点。
太后接过茶盏，喝了点茶水：“说来不知不觉，一晃而过，居然如此久了。”
皇上叹了口气，眉宇之间郁郁之色更加阴沉。
似乎来太后宫中排忧解难，怎么反倒郁郁之色更加严重了。
皇上抬头，一饮而尽手中的茶水。
清凉台太妃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又一口。喝完了朝着太后笑了一声：“也不早了，我便回去罢。”
“太后娘娘，此后珍重。”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清凉台太妃起身出去的背影，积云扶着。
而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
皇上在清凉台太妃走后，也和太后告退。
我看着皇上的神色，跟着皇上出了寿康宫。
皇上看了眼这偌大的紫禁城，没来由的说了句：“高处不胜寒。无一处是归处。”
驻足片刻，皇上抬脚望着翊坤宫方向走去。
我跟在皇上身后，想着皇上应该是要去寿康宫和太后娘娘聊一聊，结果刚刚清凉台太妃那一出。
皇上到嘴的话又不想说了，现在去了翊坤宫，应该是看看孩子。
是啊，皇上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天下高台，也不是那么好登的。
跟在皇上的身后，走到翊坤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