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健话音落下，王富贵一骨碌就爬起身来，蠢蠢欲动的模样，让豹哥眼皮直跳，心中泛起阵阵恐惧：娘的，我只是用吃翔来表个决心，不是真的要吃啊！
这时，王富贵已经来到豹哥跟前，准备拎他出去，豹哥身子缩了一下，赶紧求饶：“健哥，我刚才口误，说错话了，您别当真。”
马小健眉头微皱，声音也冷了下来：“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一句口误，就想糊弄我？”
豹哥脸上泛起苦涩：“这……”
“好端端的接风洗尘，咋就成了这样？”
豹哥现在有苦难言，想死的心都有了，外面的几十个兄弟还在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当老大的却在这跪地求饶，甚至，还面临着被人拖出去吃翔的尴尬局面。
马小健目光灼灼地盯着豹哥，几秒过后，好像觉得刚才的决定不合人道主义精神，且毫无意义，于是，话锋一转道：“算了，让你吃那玩意，除了恶心，没什么实际意义，简单点，直接赔钱吧。”
听到这番话，豹哥的眼睛猛地一亮：破财消灾，总比挨顿毒打或者吃翔好啊。
不过，他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马小健又突然改主意。
马小健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指了指桌面，淡声说道：“这里的饭菜，酒水，茶位费，服务费，物件报损费，精神损失费，林林总总算一下，一口价，十万。”
“十万？”豹哥懵了一下，本以为今天这事最多赔个几千块，没成想马小健一开口就要十万。
“怎么，嫌少？”马小健脸色微沉，似乎只要豹哥摇个头，这十万块的赔偿，立马就会翻上一番。
豹哥嘴角一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我今天刚从看守所出来，身上没这么多钱……”
“我不听借口，我只要结果。”马小健冷哼一声，语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额……”
豹哥面露为难，他的确是刚从看守所出来，身上也的确没什么钱。
别看他在清平镇混得这么大，底下又有几十号小弟，前呼后拥，人五人六的摆着大佬的阔气，实际上，他现在的境遇颇为惨淡，进看守所的这段时间，手底下几个赚钱的产业，要么被有关部门查封，要么被清平镇另一个大佬许洪林安排手下搞走，最可恨的是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受气包老婆，竟也趁机卷走家里的财产，跟一个小白脸跑路了。
眼下，豹哥除了微信里还剩几百块零钱之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一穷二白，不对，仔细一想，好像还欠了很多外债。
无奈之下，豹哥眼神一瞟，看着趴在地上的陈德坤，这家伙跟着自己混了十来年，捞了不少好处，肯定能榨出一些油水来。
想到这里，豹哥豁然上前几步，一把拽起地上的陈德坤，两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大声吼道：“陈德坤，你他娘还在装死？”
“唔唔~”
陈德坤死猪一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狗东西，让你装死。”豹哥端起一杯热茶，泼在他脸上：“赶紧清醒一下，把身上的钱都给老子拿出来。”
陈德坤嗷的一声叫唤，遭这热茶一泼，整个人猛地一激灵，腥浓的醉意瞬间发散不少，一脸茫然地望着脸色发黑，状若土匪的豹哥。
“拿钱！”
豹哥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陈德坤虎躯一颤，瑟瑟地掏出手机，一通操作之后递给豹哥。
豹哥低头一看，微信零钱一万六，眉头又是一皱，正要发飙，却听见外面喧嚣依旧，划拳劈酒，好不热闹。
“妈的，老子在里面遭罪，你们这群小崽子在外面逍遥快活？”
豹哥听着外面的动静，怒气上头。
“集合！”
豹哥一声冷喝，外面的人登时像是接到军令一样，统统行动起来，一窝蜂涌进包厢，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最不济的，也拿着啤酒瓶，不过，也有酒量差的，刚起身就倒下了，趴在地上一顿吐，也没人管他们。
“手里的东西都放下。”
豹哥冲着所有人吼了一句，旋即，拿起桌面上摆着的一个收款码牌，面无表情地撂下话来：“你们每个人，用手机扫这个二维码，转账两千。”
“啊？”
小弟们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随后，在豹哥几乎要吃人的眼神瞪视下，一个个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转账。
“微信收款，2000元。”
“微信收款，2000元。”
“微信收款，2000元。”
……
接连不断的微信收款消息，从何婉君裤兜里的手机传了出来，一共四十二人，转账合计，剩下，自然是从陈德坤的微信里转出来。
十万块钱凑够之后，豹哥来到马小健跟前，恭敬地问了一句：“健哥，钱齐了，这结果，您还满意吗？”
“还行。”
马小健全程就像看戏一样，观望着豹哥忙前忙后，等他办妥一切，过来汇报结果，他才比较满意地点点头。
豹哥见马小健点头，心里暗松一口气，试探性地问了句：“那，那我可以走了吧？”
“这么急着走干嘛？不继续喝两杯？”
马小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豹哥。
豹哥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喝酒伤身，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戒酒！”
“你也知道喝酒伤身？”
“刚刚你让婉君喝一瓶海之蓝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个？”马小健冷笑一声，盯着豹哥看了一会，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忽然扭头冲王富贵交代一声：“富贵，你受点累，送一送豹哥，其他人，都滚远一点，别打扰我和家人吃饭。”
“好嘞。”
王富贵高声应下，大步流星地走到豹哥跟前，大手在他肩上一搭，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豹哥，咱走着。”
……
送走豹哥一行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马小健把爸妈和嫂子，还有任凤娟，叫进包厢，准备随便吃点桌上剩下的菜就回家，何婉君说什么也不答应，把圆桌收拾一通，炒了几个热菜端上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一家人情绪都不怎么好，各自坐着，闷头吃饭，什么也没说，气氛有些沉闷。
简单吃过晚饭，马小健让爸妈他们先回去，自己和王富贵留下帮何婉君收拾残局。
收完最后一桌，马小健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何婉君，忽然开口问了句：“婉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赔钱吗？”
何婉君目光注视着马小健，抿着唇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她的确不清楚为什么马小健要让豹哥，陈德坤他们赔这么一大笔钱，她也想不到，刚才那群“恶狼猛兽”，在马小健面前，竟温顺如狗，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不敢有半点违逆。
虽说，何婉君之前亲眼见过马小健在她的饭店里教训陈德坤和他几个小弟，但是，那时的他，一身少年意气，犀利勇猛，却总归有些不成熟，短短几个月，他的变化很大，好像褪去了少年气息，变得成熟，稳重，处事练达，一身正气而霸道！
马小健不知何婉君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没心思去猜，只是看她一眼，淡淡说道：“十万元，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你拿去做其他买卖了，你长得好看，性子却柔弱，开饭店不适合你，改行吧。”
何婉君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却很快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说完，她又一脸感激地对马小健说道：“小健，谢谢你，几次三番都是你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马小健笑了一下，抬手把王富贵拉到身旁，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富贵吧，这家伙刚才冲进包间的时候，是拿命保护你。”
何婉君眉眼弯了一下，对着王富贵说道：“富贵哥，谢谢你。”
王富贵站在何婉君面前，听到她这声甜甜糯糯的道谢，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笑笑：“嘿嘿，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王富贵这性格，跟李翠萍那样的女人偷偷摸摸，他毫不害臊，去镇上一条龙，他也如鱼得水，偏偏在清纯姑娘面前，他却不敢抬头！
“大老爷们，害他娘什么羞？”马小健看王富贵这副德行，往他弯下的腰杆上捶了一拳：“我有点累，回家睡觉去了，你留下，跟婉君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