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育阿城上空的硝烟,投下惨白的光。
城墙脚下的尸体堆叠如山,血水浸透泥土,在低洼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浅潭。
乌鸦成群落下,啄食着尚未冷透的眼珠。
窗外的校场上,黑压压的士兵正在集结——那是二十万精锐npc士兵。
甲胄摩擦的声音汇成沉闷的潮响,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出团团白气。
“将军,人马齐了。”
龙且点了点头:“全军出发!”
突袭敌后,焚毁粮道,是既定的计划,也是保留兵力的手段。
辰时三刻。
联军大营的战鼓率先擂响。
沉重的鼓声像巨兽的心跳,震得大地微颤。
紧接着,无数黑点从敌阵后方升起,划破天空——投石机抛出的石弹,拖着死亡的尖啸砸向育阿城墙。
城头,南越军的投石车几乎同时反击。
木臂挥动的嘎吱声、配重箱坠落的闷响、石弹破空的呼啸……
轰轰轰轰!
城墙在震颤。
夯土包砖的墙体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一段女墙被石弹直接命中,砖石碎块混合着守军的残肢飞溅开来,血雾在晨光中绽开刺目的红。
“藏兵洞!进藏兵洞!”有校尉嘶声大喊。
但更多人没有动,他们蹲在垛口后,死死盯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敌阵。
箭已上弦,刀已出鞘。
对轰持续了整个上午。
双方都像不知疲倦的机器,将成吨的死亡抛向对方。
城墙上到处是坑洼和断口,守军的尸体被匆匆拖下,换上新的面孔。
血顺着台阶流下,在墙根积成黏稠的沼泽。
午后,烈日当空。
联军的投石车终于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重步兵方阵。
他们扛着高大的塔盾,步伐整齐,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云梯、冲车在方阵的掩护下缓缓推进,像一群移动的钢铁堡垒。
“开城门。”
诸葛亮的声音通过传令兵,响彻城头。
吱呀——
沉重的育阿北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洞开。
“杀——!”
朱风华第一个冲了出去,他骑着一匹黑马,长戟高举,身后是潮水般涌出的南越玩家。
吼声震天,技能的光效在人群中炸开,五颜六色,绚丽而致命。
联军显然没料到守军会主动出击。
前沿的盾阵被这股不要命的冲锋硬生生撞开缺口。
刀剑交击,血肉横飞。
以命换命。
战斗在城门前数百步的区域内迅速白热化。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活人踩着死人的躯壳继续厮杀。
血浸透了铠甲,浸透了武器,甚至浸透了脚下的土地——每踩一步,都能溅起血泥。
联军开始后撤。
但他们的撤退并非溃散,而是有序的收缩。
盾兵掩护,弓弩压制,交替后退。
南越军追出约一里,前方敌阵忽然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然后,那支军队出现了。
最先入眼的,是光。
那是数万副精钢胸甲反射阳光汇成的光海。
明亮,冰冷,刺眼。
士兵们从通道中快步跑出,迅速集结。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某种精密的机械。
盾牌举起,长矛架起——那些长矛长得吓人,至少有两丈有余,矛杆粗如儿臂,矛尖闪着寒光。
“列阵——”
低沉的号令在敌阵中传递。
士兵们迅速调整间距,前后排错开。
前三排的矛头平举向前,后面几排斜向上举,再后面的垂直朝天。
短短几十息,一个庞大、密集、长矛如林的方阵已然成型。
那不像军队,像一只浑身尖刺的刺猬。
“马其顿方阵……”张玄勒住战马,脸色发白。
他身边的玩家们也停下冲锋,惊疑不定地望着前方那片矛林。
有不信邪的玩家吼道:“怕什么!冲过去近身就行!”
数百人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冲到距方阵三十步时,罗马士兵动了。
不是冲锋,而是整齐地向前踏步。
最前排的矛头同时下压,形成一片倾斜的死亡之林。
第二排、第三排的矛从空隙中探出,上下左右,毫无死角。
第一个玩家撞上矛阵,他试图用盾格开长矛,但矛杆太长,力量太大。
盾牌被撞歪,三根矛尖同时刺入他的胸膛、腹部、大腿。
他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挑起来,甩向后方。
第二个、第三个……
冲锋的玩家像撞上一堵带刺的铁墙。
长矛刺穿皮肉的声音闷响成片。
有人倒下后想爬起来,却被后续踏来的方阵踩住,更多的矛尖从上方刺下。
方阵中间,配有短剑的士兵快速补刀,割开喉咙,刺穿心脏。
不到一刻钟,尝试冲锋的数百玩家全灭。
而方阵,只前进了二十步。
“退!撤回弩箭射程!”张玄嘶声大喊。
南越军开始后撤。
马其顿方阵没有追击,他们在距城墙一里处稳稳停下。
长矛依旧平举,盾牌依旧紧握,像一道突然从大地长出的钢铁荆棘,死死封死了出城的道路。
城楼上,诸葛亮扶着垛口,指节捏得发白。
他见过战阵,见过骑兵冲锋,见过象兵践踏。
但如此精密、如此冷酷、如此……高效的杀戮机器,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些长矛的长度让南越军的刀剑根本无法近身,方阵的厚度让任何局部突破都失去意义。
除非用数倍的伤亡去填,否则根本冲不破。
“这就是……罗马精锐?”诸葛亮喃喃道。
林俊豪低声道:“马其顿方阵,要破此阵,要么用主公的尸象硬冲,要么用战车。”
“骑兵侧翼袭扰也行,但对方侧翼必有重兵保护。”
诸葛亮沉默良久,羽扇轻轻一挥:“传令,停止正面强攻,分兵袭扰两翼,试探其薄弱处,我们……只有十天。”
“十天后,必须把他们引向北方。”
张玄在城下重新整队。
战场公告一条条发出,南越军开始变换阵型。
玩家们分成数股,从不同方向尝试迂回。
但正如林俊豪所说,方阵两侧早有骑兵游弋,弓弩手压阵。
几次试探性冲锋,除了增添尸体,一无所获。
联军似乎也改变了战术。
他们不再急于攻城,而是用马其顿方阵锁死平原,同时派出无数小队,扛着云梯、推着冲车,从各个方向持续施压。
这些进攻不算猛烈,却像钝刀割肉,一点点消耗着守军的体力和意志。
厮杀从午后持续到黄昏。
当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时,育阿城下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粗略估算,这一天南越军战死超过十一万——全部都是玩家。
而联军付出的代价,至少是两倍以上,但没有人欢呼。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联军耗得起,而育阿城,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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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厮杀的喧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兵的哀嚎和乌鸦的啼叫。
城墙上火把林立,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麻木的脸。
赵云和罗长风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三百精骑悄然出城。
他们没有走城门,而是用绳索从一段坍塌的墙体缒下。
马蹄裹布,人衔枚,像一群幽灵,绕过联军哨塔的视野,向东疾驰而去——他们的任务是穿越战线,将诸葛亮的密令送往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