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玦想象不了楚陶然洗澡，也想象不了江依依对楚陶然摔门。
“哦，是她太过分了，我这就上去批评她一下。”除了上课，这就是沈清玦最正经的时候了。
楚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微蹙了眉，但没有说话。
沈清玦拎着卤味，逃也似的往楼上去了。
“江依依！开门！快开门！放我进……”
门被哗啦一下猛地拉开，江依依在真丝睡裙上套了一件针织外套，低头扫了一眼沈清玦手里的卤味，声音对着楼下，高声道：“小玦玦！谢谢你呀！还是你想着我，知道我想吃什么！我刚刚还在想要不点个外卖，你这就带着东西特地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呀！”
沈清玦被她说得心里直哆嗦，不住地往楼下瞟，一时没听见楚陶然的翻页声，低声警告道：“喂，你们俩闹脾气，别祸及无辜啊……”
“哈哈哈，这家的就是我最爱吃的口味，还是你懂我，我今天晚上不知道吃了个什么东西，什么奶油蘑菇汤，又腻又难吃……来，快进来，有甜辣味的吗……”
沈清玦赶紧钻进阁楼，然后把门关上了。
“我今天还能活着走出你家吗？”
“够呛，我家厨房现在有真刀了。”以前为了防止江依依乱来，家里是没有正经刀具的。
沈清玦一脚踢开地上的坐垫，拖了个矮沙发过来：“惊呆我了，学长还是学长的样子……”
“嗯？什么意思？他还是看上去学习很好吗？”
“这倒不是，就是让人见了想叫哥。”
“我劝你慎重。”江依依戴上了手套，拿个了鸭脖在手里，“他最近不知道听了谁的耳边风，对‘年龄’神经过敏，我刚刚说他作风老派，快成老头子了，他生了老大的气。”
“那我只能叫‘爸爸’以求心灵平静了。”
江依依吐了骨头，说：“你爸爸可真多。”
沈清玦没说话，也拿了一个鸭脖吃起来。
江依依其实喝了两大碗汤，一点也不饿，看沈清玦低落的反应，眨了眨眼睛，问：“报纸人又去找你了？”
江依依见到沈清玦生父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甚至给人绝情绝爱之感的专业秘书，很像一张报纸。
还是最严肃的政治版，就差把克制和理智写在脑门上了。
“好歹是给我Y染色体的人，你能不能称呼得上点规矩？”
“你跟他们都不计较规矩，和我计较规矩？”
“那是因为我和他们计较不起来。”沈清玦把骨头扔进垃圾盒，说，“谢繁漪生我，是为了气我爸，我爸这个人有他狠的地方，他就是有本事让谢繁漪心里再怨恨，也还是不得不全心全意地照顾花姨的儿子，不照着我爸的意思办，谢繁漪就得放弃她最不能放弃的荣华富贵，这就是对那个女人，对大的惩罚。”
江依依琢磨着：“更狠的是现在把婚离了，你妈还是一无所有了。”
“大概这就是背叛我爸的下场吧。”沈清玦呵呵一笑。
“万幸你爸没有迫害你，不然你真不够他玩的。”
“没必要迫害，我活得好好的，每天出现在谢繁漪面前，她才能更痛苦，我的存在，对谢繁漪来说，是羞辱沈安的工具，对沈安来说，是羞辱谢繁漪的工具，这就是我沈清玦。”
江依依把他看了一会儿，抬手狠狠抽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接着就拳打脚踢地上去了。
“喂！你别以为楚陶然在下面我就由着你撒野……”
“就打你！打的就是你！是人说的话吗？！你沈清玦就他妈想活成这样？！有个坏爸爸怎么了！你就不能自己争点气吗！”
“嗷……操……我警告你啊，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和你动手……”
“动手啊！我看你能在楚三手下撑几招！”
“撒手！你敢拽我头发！”
“我还敢点一把火烧了信不信！”
“江依依！你……”
门被推开了，楚陶然沉默地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突然一动不动暂停了扭打的两人。
“沈清玦，放开她。”
“……”沈清玦感到一口老血呛在喉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放开江依依，头发被她抓着，裤子被她踩着，衣领被她扯着，到底该谁放开谁？
江依依站了起来，还是气愤难当，末了又在沈清玦身上甩了几下：“你个蠢蛋给我拎清一点，好歹长得人模人样的，世界那么大，你吊死在一个破家里干什么。”
她甩了甩头发，气得像一头小狮子。
沈清玦坐在地毯上动了动，颓然咧嘴一笑，转头看向门口的楚陶然：“学长，你们家还有酒吗？”
“没有！”江依依抢着说，死死瞪向沈清玦。
“喝什么？”楚陶然问。
“听说酒窖里有路易十三。”
“你休想！”江依依又要上手去打，但被楚陶然拉到了身边去。
沈清玦揉了揉脖子：“你只是损失了一瓶酒，但你能重新得到一个朋友的心。”
“这么贵的心，不要也罢。”路易十三还是汤小柏送的，江依依只舍得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好。”楚陶然抬脚走了。
“你敢！”江依依头都快裂开了，那瓶酒可以算是她的镇宅之宝了，“你去拿了，今晚就给我滚出去！”
“为了路易十三，值了。”
楚陶然还是往酒窖去了，江依依急得追了过去：“三三……啊，楚帅，楚哥哥，小然……陶然然……”
看着他们二人边计较着边远去了，沈清玦笑眯眯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往楼下去了。
没错，为了路易十三，值了。
江依依一路追上楚陶然，拽着他的衣角，磕磕绊绊跟在后面：“三三，我没有路易十三了，真的会很难过的。”
“我今晚一直都很难过。”
“那我们把沈清玦赶走，然后我们两个人喝好不好？”
“不好，我就是要你眼睁睁看着沈清玦得逞。”
“为什么？”
“因为你男人不高兴了。”
江依依不管了，抱着他的腰不让他继续向酒窖进发：“我错了行不行，我今天大错特错，要怪就怪我，别拿我的酒开玩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要给沈清玦喝。”
“我都认错了！”
“我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