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不知严鸣心中所想，而严鸣虽然心情复杂，却没有直白地说出来。
这次师老太太与师夫人把二人叫过来，目的也简单，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小夫妻各自的态度。
主要是沈半夏的态度。
对她们而言，沈半夏比严鸣重要多了，只要她有一丁点想要与严鸣和离的意思，师家在这件事上能够找出的理由就多不胜数。
毕竟，如今严家的家风已经让人诟病，师家为了儿女着想，想断这门亲也是人之常情。
但既然沈半夏表态，而严鸣对入赘的说辞并未露出什么排斥来，两位长辈心中便有数了。
从师老太太院子出来，沈半夏与严鸣撑着伞走在青石小道上，一边道：“等我父兄回来，估计还要找你谈话。”
严鸣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沈半夏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觉得我刚刚的表现有损你男子尊严。”
不像啊，这人婚前连自己不能生孩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的。
严鸣闻言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而后展颜一笑，轻轻摇头：“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夫人愿意护着我，令某十分感动。”
嗯。
就是他突然觉得，他以为这段时间以来，沈半夏的心思他确实一直没摸明白，总是变来变去的，但是外在条件他应该是已经弄清楚的。
他以为沈半夏只是会医术，会针灸，还会做一些胭脂水粉。
耳力很厉害，医术好像也不错，对比大部分女子而言已经很特立独行、很厉害了，但其实也不算多夸张。
但……
她的力气是怎么回事？
严鸣沉默片刻，缓缓问道：“夫人……力气似乎不小？”
沈半夏闻言，眨眨眼：“嗯？还好吧，姐姐比我力气大很多。”
没错，沈半夏对自己力量的认知，参照物是师清夏。
这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前提是师清夏得是一个正常闺秀。
但师清夏不是。
不提在回到师家之前，师清夏在沈家的时候，还要帮着沈母干农活，那一把子力气……回到师家之后，师清夏还开始习武，等于是开始系统学习怎么利用自己的力量。
这家里，有个货真价实的怪力女，就是师清夏。
值得一提的是，师清夏她还修内劲。
沈半夏不懂这些，她只是找了一个与自己年龄最相近，外貌看上去最相似，并且最方便观察的参照物而已。
严鸣听到沈半夏的话，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是，师清夏力气大，他知道。
外人不知晓，这段时间住在师家，严鸣耳朵没聋，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师清夏这个孙女过年期间彩衣娱亲，顺便给家中老太太展示一下回来之后学习的成果，在正月初一那晚在师家一众人面前，当众表演了一次手捏石头。
不夸张的说，二房过完年干脆利落搬出去，一点磕巴都不打，其中就有这件事的功劳。
手捏石头不算什么，毕竟师家有个从武的二爷，师瑭自幼就被发现了在武术上的天分，瞧着是个容貌妖孽的贵公子，实际上一脚就能把一块假山踹碎了。
这里的假山可不是什么塑料制品，那是货真价实的石头。
在师清夏回来之前，其实师家也就师瑭在这方面天分过分出众，其他人都没这方面的天分。
也可以说，这天分是从英国公府那边传过来的。
但是等到师清夏回来之后，大家才发现——哦，原来不是只有师瑭一个，是师夫人三个亲生的孩子里，两个都遗传了英国公府那边的武将天分。
只不过一男一女罢了。
甚至师清夏天分还更出众一些，不然怎么会短短半年就把内劲给修出来了。
沈半夏拿她做参照物，后果就是，她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之后的力气，就是正常的、健康人的力气。
巧合的是，这件事师清夏知道。
师瑭也偶然发现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以前？
以前妹妹身体不好，力气小点儿那不是正常的吗？
瞧瞧现在，妹妹成婚之后，气色一日比一日好，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方大夫都说妹妹身子已经恢复健康了，力气恢复有什么奇怪的？
严鸣为什么今天才发现？
不，其实沈半夏的力气，早在刚成婚的时候就露出一些猫腻了。
这时候才注意到情况不对，只能说，灯下黑。
严鸣想了想，问道：“你……与四姐一起习武了？”
沈半夏闻言，摇头：“没，我顶多早上起床之后练练五禽戏太极拳之类的，习武就算了。”
她不想吃那个苦。
甚至要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健康不要显得太离奇，她太极都不会练，她有异能保底。
严鸣：“……夫人天赋不错，可惜了。”
不练好。
回去之后，严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书桌上摊开的白纸，半晌无言。
这会儿沈半夏又去厢房那边折腾自己的事业了，严鸣一个人在书房坐着。
哦，还有长青。
长青见他久久不动，试探性地询问：“公子可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是跟少夫人说要作画吗？怎么进来之后不动了？
良久，长青才听到自家公子幽幽地声音：“长青。”
长青：“哎？”
“你打得过秋菊吗？”
长青：“……”
严鸣：“你为什么不说话？”
长青：“……公子，您是不是嫌弃小的了？”
严鸣：“……”
行吧。
他以为长青身手不错，那秋菊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就成婚那日在严家弄出了些大动静，但跟长青应该相差不大。
长青虽然不是他专门培养出来的护卫，但也有些功夫在身，并不差。
但他这态度，就是明显告诉他——我打不过秋菊。
严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半晌，幽幽叹口气：“长青，咱们好像落入虎口了。”
就沈半夏那力气，她要是哪日真对自己起什么心思，霸王硬上弓……
不不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