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青云秘境（七十四）
“你们分散在各个通道，碰不到人也实属正常。”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神秘人及时解开她的疑惑，慕容泠又一鞭解决了一头妖兽，才开口问道，“一共有多少道？是随即传送还是另有依据？”
“哟，小丫头，不错嘛，都问到点子上了。”神秘人笑呵呵道，“这一层考验名为六道轮回，一共有三善道和三恶道，前者分别是人道、天人道和阿修罗道；后者是分别是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个人善恶不同，所对应的通道也不同。”
慕容泠觉得稀奇，“那我现在待的是什么道？难道是畜牲道？”
之所以会这么猜测，实在是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善人，理所应当地被分到三恶道了。再加上一路上都是妖兽畜牲，这么猜想好像很合理的样子。
神秘人沉默，许久才用奇怪的语气说道，“恰恰相反，你所在的是六道中最好的天人道。天人道，行善可成天人，小丫头你身上的功德比你想象中还要多。成仙成神，不过如此。”
这也是他最惊讶的地方，根据短暂的接触便能知道，这个小丫头绝非善类，锋芒毕露，杀起妖兽来也毫不手软，原本以为是个恶人，不料是善人。
这副浑身浴血的模样，哪里看出丁点儿的慈悲心怀？
不仅是神秘人，连慕容泠都惊呆了，她居然是有功德金光的大善人？没开玩笑吧？
她觉得神秘人在骗她，“既然我走得是三善道中的天人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妖兽。”
这不是逼善人犯下杀孽吗？
听出慕容泠的不以为然，神秘人顿时气得跳脚，“臭丫头，你懂什么，这已经是最轻松的了。只要杀一杀妖兽即可，其他通道的可比你的困难上几百倍。”
慕容泠眼珠子一转，“我可不信。”
神秘人果然受到她激将法，冷哼地说道，“既然你不信，本君变让你看个清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水晶浮凭空出现，里头分割成六个小块，除了她在杀妖兽外，其他五道各有不同。她所在的一行三块应该都是三善道，另外两块分别映衬出夜嗣隐和风仁札的身影。
“这两个，分别是人道和阿修罗道。”
慕容泠的视线率先落在人道中的夜嗣隐身上，他所在的环境并非黑漆漆的一个通道，而是进入了幻境，成为行医世家的一名大夫。
他是人道，需要过完凡人短短的百年，一生之中经历善恶，以至于因果。他是一名大夫，与人牵扯到的因果要更多一些。他救过穷凶恶极的大恶人，恶人活命之后继续作恶，所造成的因果有一半要报应到他身上。他也救过为国为民的大清官，清官为民请命，治下清明，他得到的福报也更多。但事无绝对，好人也可能作恶，恶人也会从良，他并不知道救下的人日来如何，只能秉着医者本心，救死扶伤，如此而已。
“你看，这就是人道的考验。需要经历普通人的善恶观念，喜怒哀乐，更需要秉承本心原则，才能通达。”神秘人说道，“你这个晚辈心性不错，有了这番感悟，出去后修为想必能够更进一层。”
慕容泠总算是有些相信了，相比于经历一生，在是非善恶之间权衡，痛痛快快地杀妖兽果然才是最轻松的。
人道画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阿修罗道中的风仁札。风仁札是风鸣雪的儿子，如今不过炼元七层的修为。比起他作天作地的姐妹们，他倒是低调不显眼，也正是因为他的低调，才能成为风家小辈中硕果仅存的一个。
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品行不怎么样，为何能被分配到三善道？”
“一个人的一生，哪有绝对的善与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此人并没有犯下大是大非的恶，但相对于善人来说是恶人，具天福却不修天德，犯下恶报，因此被分入阿修罗道。”神秘人道，“若是他不能通过阿修罗道的考验，最终还会堕入三恶道。”
慕容泠若有所悟，不知不觉地收敛住脸上的漫不经心，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上的风仁札——他接受考验的场景很眼熟，正是之前在火海逃生的那一幕。
起先慕容泠和夜家众人率先离开，并不知晓他们战况如何，如今从风仁札的记忆中看，显然不是一般的惨烈。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瞬，血章漆黑的墨汁喷射而来，正对着风仁札的胸膛，而他的身边，是正在对敌的风羽。
“竖子，你可后悔？”
虚无悠远的声音传来，慕容泠忍不住朝着虚空望去，这道声音，可不就是那神秘人么。神秘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慕容泠只好撇了撇嘴，看着风仁札的表现。
风仁札并未听出神秘人的声音，神色坚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后悔！”
话音方落，停滞的画面瞬间动了起来，凤鸣扎想也不想，把风羽拉扯到跟前抵挡墨汁的侵袭，下一刻，因为麻痹不敌的风羽被血章扫落，被火海烧得一干二净。
原来风羽是被他害死的，他之所以坠入阿修罗道，是因为在风羽身上有了恶报。
“可惜了，本君给过他机会。”
神秘人终于开口说话，然后慕容泠便看到，风仁札身形一晃，便被丢到一片火海之中，承受着烈火焚烧之苦。通道中都是风仁札凄厉的惨叫声，慕容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渗人了。
“前辈，他这是在三恶道的哪一道？”
“地狱道。”神秘人的声音格外地冰冷无情，“犯下杀业，堕入地狱道，有苦无乐。”
慕容泠不由咂舌，“地狱道中还有其他人吗？”
神秘人倒是对她十分宽容，画面一闪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厌恶和不喜，“此人杀孽滔天，恶贯满盈，千刀万剐，火海炼狱，不能减其罪孽也。”
火海中人形迹狼狈，面容痛苦又扭曲，慕容泠一时没能认出来，待她仔细一瞧，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宇文晋——平日里人模人样、俊伟不凡的美男子，现在面目扭曲起来，不是一般的面目可憎。
慕容泠早就知道宇文晋人面兽心的本相，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恶到如此地步，看来是善良限制了她的想象力，这人手上沾的，可不止夜家的血海深仇。
看着火海中一声不吭的宇文晋，慕容泠厌恶的同时，又暗暗警惕。火海烧灼是何种滋味，单看风仁札就知道了，偏偏他能够忍常人不能忍，看来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狠，更遑论其他人呢。
再看饿鬼道和畜生道，分别出现了风鸣雪和慕容霸天的身影。进入这两道是失德生贪之辈，一路上都要遭受心魔困扰，可谓是苦不堪言。
畜牲道中，慕容霸天正在偷袭不知面目的男子，他神色疯狂，双眸是压抑不住的野心勃勃，他喊着那人，“大哥，家主之位，理应是我的……”
大哥？
难道是慕容家上一任家主慕容道天？
对于慕容霸天如何继承家主之位，隐界修士众说纷纭，但因为慕容道天一脉尽悉失踪，最终成了众人口中的大家族辛秘。万万没想到，家主之位竟然是慕容霸天弑兄得来的，好巧不巧地被慕容泠看到……
还未等她理清心底那点儿怪异的感觉，水镜一闪，所有的画面消失无踪，慕容泠自然也没看清慕容道天的容貌，顿时扼腕叹息，“前辈，怎么把水镜关掉了。”
不仅水镜关掉了，停下攻击的妖兽们也悉数而来，慕容泠不得不挥鞭回击，心情略微不爽快。
神秘人比她还要不爽，冷哼着说道，“哼，不识好歹的小丫头。若不是你怀疑本君，本君何至于辛辛苦苦地掐了水镜让你观看？怎么，你当是看戏呢，还上瘾了！”
慕容泠也不怕他，笑道，“前辈对我这么好，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当然，她说的看上并非男女之间的荷尔蒙作祟，而是传道者和继承人之间的关系。用脚指甲想想都知道，神秘人辛辛苦苦弄出了六道轮回，就是要挑选实力与心性兼备的继承人。以神秘人对她的态度来判断，看上她的可能性十分高。
“呸呸呸，小丫头不要脸，本君才没看上你呢。”神秘人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故意装傻，自抬着身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休想得到本君的传承。”
原来这位神秘人不是看守者，而是洞府的主人，看他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想来也是一道神念罢了。
这些大能真是够可以的，死了都不安心，非得留下神念祸害千年，真会玩。
慕容泠也学了他目中无人的态度，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好，我就怕前辈你看上我，非得让我当你徒弟，这会让我很为难的。你不知道，前儿不久我才刚拒绝了一个化神期前辈，到了你这儿，我都想不到什么词来拒绝了。”
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