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个大男人，哦，不，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屁孩。
想来她对这个徒弟的确太疏忽了。
别人怎么带徒弟的她不知道，她带徒弟就点像放羊……
得到奚泱首肯，祁九黎瞬间弯了唇：“谢师尊。”
眼底的笑意恍若点亮了人，奚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眼，暗叹，果然是个妖孽哦。
不过前两世祁九黎眼睛有这么亮吗？
也许是天太黑，她眼睛花了。
但转眼想起以往的俯视改成了现在的平视，奚泱顿时又有点惆怅。相对而言，还是半大点的孩子可爱。
奚泱抬脚迈进院子，祁九黎跟在奚泱身后，嘴角扬起一抹不同于刚刚那抹暖笑的笑意，三分坏笑，三分侥幸，四分得逞后的喜悦。
果然，比起直愣愣地将自己的心意剖开给师父，然后获得师父排斥满满的警告；卖惨卖乖，才更有成效。
泡温泉时，那个浅梦恍若当头棒喝，令他猛然惊醒。
他一心向着师尊，并非处处束手束脚才可，既然师尊不过来，那他便过去。
总归一日，他会站在他身侧。
旁人如何待师尊的，他不知；他只知道，既然他们师徒情分是三世修来的，他定不能唯唯诺诺，任由师尊冰冷依旧。
师尊是块冰，那就是块冰。
只要他变成火就好了。
见祁九黎从乾坤袋里取出枕头被子，奚泱微微挑了挑眉。
小徒弟这是什么意思？搬家吗？
是她的枕头睡不下，还是她的被子不够盖？
祁九黎见奚泱一直盯着他，知道自己一副要搬到这屋与她同住的阵势略显奇怪，于是冷着脸坦荡道：“最近恐怕训练强度大，身体累了，若不好好休息就会噩梦。我怕噩梦的时候惹了心魔纠缠。”
算是解释了他不入定、要睡觉、掏被子掏枕头、跑到奚泱屋子里来的原因。
奚泱一听这话，就知道祁九黎这是误会她了。一时心下恶寒：难道她是那种不准弟子睡觉的施虐狂？到底是什么行为让祁九黎对她有了这么大的误解？
本来想掏出寒玉床给祁九黎睡，但现在祁九黎噩梦频频，还是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
“早些歇息吧，”奚泱抬袖准备灭灯。
“师尊呢？”祁九黎抬头直直地望着她。
自家师尊餐餐不落、日日夜深就寝的习惯，祁九黎早已深谙在心。
整个屋子就一张床，要不要邀请师父上来？
可是这本来是师父的卧榻，他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而且他一上来就提出如此越矩的要求，师父会不会生气？虽然师父也不是个迂腐呆板的人。
祁九黎满脸难色的模样露在奚泱眼里，她以为祁九黎是害怕做噩梦，跟个大狗狗似的，一副欠挼的模样，一时弯了弯嘴角，起身走向床榻，放柔了声音，道：“睡吧，我不会让你做噩梦的。”
祁九黎抬头，眼里像是住了满天繁星般，那是一种胸腔瞬间被填满的感觉。
“好，谢师尊。”
奚泱抬手摸了摸祁九黎头顶：“今日辛苦了。做得很棒。”前两世打死她也想不出冷冰冰的祁九黎会露出这种惹人爱怜的神情。
他的发丝柔软丝滑，摸上去毛茸茸的，还挺舒服。
“我是不是抢了师尊睡觉的位置？”
“还很宽敞，”奚泱感觉自己说得没毛病。是很宽敞，再睡四个他俩也是够用的。
修真界的一大好处，就是这床真的大，想怎么滚怎么滚。
不过她睡觉好像不太老实。
可能会踹人，或者……踹人。
奚泱沉眸看向了祁九黎身后：这么大，应该没关系……踹不到吧？
此刻奚泱想的完全不是她刚刚那话是同意了跟祁九黎同床而眠，而是自己会不会在梦中将祁九黎踹下去。
短短四个字却是在祁九黎心底激起惊涛骇浪。
他僵硬着身子躺下去，乖乖盖好被子，闭着眼睛平复心绪。他本来没觉得师尊会答应他，他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原来换种方式主动一点就能同师尊关系进一大步。
妈的，以前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叉。
为什么要在师尊逆鳞上跳舞？为什么不会曲线救国？
等闭着眼睛瞎想一通想了好久，祁九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同师尊道晚安。一时脸上又烧得厉害。这一天经历太多事，他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见祁九黎躺下，奚泱盯着祁九黎大大的身子，一时也很惆怅。
好像自从上次在山洞里，她环着祁九黎脖子吸血差点害死祁九黎之后，心底对祁九黎前两世刺死自己那点膈应也跟着少了不少。也许是吸血鬼包袱之后的满足感潜移默化地替代了那种膈应……
祁九黎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很香的样子，见他如此，奚泱一时也觉得眼睛困得厉害。
这些日子准备七月龛加班加点，时常昼夜颠倒，对于她这个每天都要睡够五个时辰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祁九黎睡在里侧，奚泱轻轻掀开被子，躺上大铺，望着头顶的白色纱幔发了会儿呆，渐渐眼皮越来越沉，转而呼吸均匀，沾着枕头直接进了梦乡。
感受到奚泱平稳的呼吸，祁九黎侧身面向奚泱，望着她起伏有致的侧颜，心底忍不住轻叹：近看师父也是一个如此好看的人啊。
“睡不着？”奚泱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她迷迷糊糊察觉祁九黎在盯着她看。但她困得厉害，实在懒得睁眼。
“噩梦了？”没得到答案，奚泱顶着懒意，抬手覆上了祁九黎发顶，“乖，快睡。”
她不行了，周公邀请她喝茶的仪式感太强，她扛不住了。
手掌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奚泱彻底睡了过去。
祁九黎被抓包，赶紧躺好不敢瞎看，经此一出，他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
头顶的触感适时松了松，祁九黎蒙着被子偷笑。
他以前是有多蠢才想着恭恭敬敬的？
不主动，师尊天人之姿，凭他的资质得什么时候才能跟师尊打好关系？
比起之前他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相处模式，他更喜欢这种亦师亦友的样子。
被子里太闷，祁九黎又将掖在自己脖子下，整晚都勾着嘴角。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