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事无巨细地复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找不到洛梵音开始，到遇见舒晴，再到洛梵音拿出短刀，最后二长老忽然地出现。
事事都透着蹊跷，又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让人看不清藏在背后的真相。
但时荔并不着急，如果一件事情从开始无法复盘和推理，那么可以反过来。
只需要想一想，整件事情发生之后，谁是既得利益者。
按照正常事情的走向，洛梵音伤害同窗，徐侠救了舒晴。那么洛梵音必定要被赶出仙宗，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被赶走对谁好像也没有影响。
除了……她。
时荔在黑暗中静下心思考。
洛梵音一个独来独往的人，除了与自己有羁绊，与其他人几乎都没有接触。赶走他能影响到的，只有她。
驱除她身边的人，让她熟悉的人只剩下舒晴。
为什么要赶走洛梵音？
时荔想着这几个人的不同，再代入二长老的视角，不难发现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洛梵音，那么她身边就没有了地门的人，而舒晴与她关系亲近，却是天门的弟子。
当初长老们想要徐侠碰触罗刹剑，徐侠恰好也是天门的弟子。
似乎所有的好事，都人为地倾向于天门，反之地门被打上的心怀叵测的标签，会越来越严重。
也许当年，两位长老也是出自天门？
时荔不太确定，在黑暗中听着洛梵音低沉的呼吸，“小音，想起来什么吗？”
“没有。”洛梵音只说了两个字。
事实上，他只要稍微一去回想，脑袋就好像被无数根针刺入一样疼痛，冷汗已经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但他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相信你。”时荔再一次抓住他的手，真诚又温暖地向他保证。
即使身处黑暗，她依然是洛梵音的那束光。
仙宗里发生了流血事件，在场的又不止有时荔几个人，徐侠身边的小弟是不可能保守秘密，很快就在仙宗里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知道，洛梵音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短刀伤害同窗弟子，徐侠见义勇为，自己还为此流血受伤了。
哪怕舒晴站出来为洛梵音说话也没用，一来地门给人的阴郁形象根深蒂固，二来洛梵音本身就不苟言笑又独来独往，没有人为他说话。
时荔和洛梵音在思过房中被关了足足五个时辰。
再次听见人声时，然后是二长老。
“你们先跟我出来。”二长老走到二人面前。
时荔预感不太好，主动攥着洛梵音的手走出思过房，来到外面的空地上。
“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洛梵音伤害同窗是众人所见。为表公正，只能将他逐出仙宗。”
二长老徐徐说道，脸上写满歉意，不是对洛梵音，而是对时荔。
“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不过我同大长老说过，还会继续追查这件事情，日后如果查清洛梵音的确无辜，我们还会让他回来。”
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以另一种方式落了下来。
时荔徐徐吐出胸口的浊气，发现洛梵音似乎比她还冷静，似乎早就预见了这种结局。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时荔只觉得，自己仿佛卷入了一个漩涡，周围的人还有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个漩涡当中，根本挣扎不了。
“我知道了。”洛梵音开口，依然面无表情，但时荔却感觉得到，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心中又酸又痛，但时荔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还是强令自己冷静，昂起头看着二长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亲自送小音回家，应该可以吧？”
二长老反而不说话了。
来的时候，大长老和他都预判她不会接受这种结果，甚至算计好了该如何说辞，让时荔付出些什么才勉为其难地把洛梵音留下来。
可是两人忽然松口，倒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二长老，这个小小的请求，您该不会拒绝吧？”时荔再次询问，同时看了一眼身边的洛梵音。
不必说话，两人之间自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