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浑身一颤，甚至下意识想伸手给她揉揉，还好手抬过去的时候反应了过来。
“怎么了，卫青，你想干嘛呀？”她看着我的手，都呆住了。
“哦……没事，这不是想给你揉揉吗，哈哈……”我尴尬坏了。
“讨厌……”她白我一眼，可是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一脸难受，“不，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想休息会儿……”
“别呀，外卖都快到了。”我忙喊道，“是不是感觉又痛起来了，很难受吧？”
“是……痛死了……”她呼吸明显比刚才乱了许多。
我又是强颜一笑：“这是正常的，不过很快就好了，听医生说你身上会发生的痛，那可是真接近快死的那种痛，我说二姐，要不你就模拟一遍快死的样子，想想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嘿嘿。”
“你……也够无聊的。”尽管她只是无奈的白我一眼，但脸上还是写满了一种极其难受的痛苦。
说完这话之后，她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强行缓解着身上的痛楚。我以为她不会再说的，可没想到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听到她虚弱的说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快死了的话，我只有两件事想做……”
“什么事，快说！”我已经不想演下去了，急忙的问她。
“我……我想见妹妹一面，她……我，我最想她了……”
她这话已经说不全了，而且我发现她的眼睛有种闭上就很难再睁开的样子。
我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直接给狐倾雪打语音，狐倾雪根本不回应我，也不知道是手机不在，还是故意忽视……
我站了起来，在床边来回的走，拿着手机拼了命的打，最后见电话打不通，我就给她发语音消息。
“大姐，二姐想你们了，能来看看她吗？”
“大姐，二姐想你们了，能马上来看看她吗？”
“大姐……”
我就像是个复读机一样，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不停的重复！
我什么办法都在想，可以说为了满足狐倾婷这个愿望，现在让我做什么都行。
直到看见狐倾婷的眼角流出泪水的时候，我知道，她已经知道真实的情况了。
我也彻底不装了，对着手机就说：“大姐，二姐要走了，求求你，求求你带倾倾来送她……最后一程………”
终于，狐倾雪回了我一句：“我们已经来了，你告诉她，大姐和三妹已经来了，让她等我们！”
我立马把手机放在了狐倾婷的面前：“二姐，你看看，她们已经来了，大姐和倾倾已经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
她那双被眼泪模糊的眼睛，只眯成了一条缝，我感受到她很努力的想把眼睛睁开，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可能……等不到了吧……”她颤抖的道。
我好像已经找不到什么激励她的方式了，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尴尬又生硬的玩笑：“二姐，你还真入戏了啊……其实，其实我就是故意试探一下你而已，没想到你……”
“不用说了……”她忽然把颤巍巍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不用说了，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我……都听见了……”
我猛地一愣，原来她知道……
“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其实我们到城市里生活之后，倾倾最喜欢吃的……就……就是麦当劳，她喜欢吃鸡翅，还有鸡蛋卷……可她舍不得买，每次……我买给她的时候，她甚至会生气，会说我铺张浪费，说我……说我一点也不会过日子，我以前做了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让大姐和她，把我……看成一个浪荡不羁的人，她们其实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说，我只是心疼她们而已……”
这句话就好像戳中了我生命中最大的痛点一般，眼泪唰一下就落了出来！
“我，那次……带她去跟那些人喝酒，还不是因为那份入学通知……他们可以让你去学校，但也可以随时让你走呀……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二姐，你是个好人，我对不住你，我感觉大姐和倾倾也对不住你，对不起！”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失去了力气，搭在我手背上的温暖小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些狐毛，甚至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我赶紧问她：“还有呢，你说还有一件事呢？”
“我……我喜欢你。”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能量，竟然一下就把泪光闪闪的眼睛睁开了！
我愣了一下，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浪费时间的余地了，直接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你……打我一巴掌……的时候……”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对不起，其实我不该喜欢你的……”
都没来得及让我感到惊讶，她的眼睛竟然就变了，前一秒还黑乎乎的眼睛，那是一双多令人感到绝美的眼睛啊，竟然在下一秒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成了灰色！
“二姐……二姐？”我伸手抓住她，可一切都晚了，她没气了，先是眼睛，然后是脸，再是躯体，逐渐变回了原形！
躺在我面前的，从一个绝世美人变成了一只死透了的狐狸，一缕白光缓缓的从她身体里飘了出来，悬浮在了空中！
“我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在来不及的时候，说真心话呢？”珠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使劲儿揉了揉眉头，然后癫颤一笑：“呵………我又怎么知道呢，我只是个凡人而已，没用的凡人……”
我把桌子上的锦囊拿了出来，当我打开锦囊的时候，那一缕白光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竟然主动飘了过来，在锦囊旁边逗留了一秒后，钻了进去。
那一秒，就像是狐倾婷对人间的留恋，她还是那么干脆，一点也不矫情。
收好锦囊之后，我把所有的行李检查了一遍，最后对着床上的狐狸磕了几个头，打算离开。
“要走了吗，不等她们了？”珠珠有些意外的问我。
“我没脸见她们……”我叹口气。
我想，狐倾婷也想落叶归根，倾倾和大姐肯定会把她带回青丘安葬的，时间不多了，我确实该走了，去找宁柠和李各方，还有无悔她们，接下来的生活，会格外的艰难，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离我而去。
“那你打算去哪儿？茅山不会放过你的。”珠珠紧巴巴站在我背后，这是要死皮赖脸跟我一起走的样子。
“去……我也不知道，随便吧，反正没有她们在的时候，我走到哪都找不到归宿感。”我说完就打开了门。
可是门刚打开，迎接我的就是两个哭成了泪人的女孩，她看到我的时候，没有一秒钟的停留，像极了陌生人，绕开我就跑进房间里了。
这一天的省城很喧嚣，哭声覆盖了一切。
“我又算到了一卦，狐倾婷的死也许改变了什么，总之，九天劫大限将至了，青丘狐家不会灭亡，会有人带着他们东躲西藏，与白家和卫家对抗到底。”心魔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
我还站在门口，但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房间里的哭声也没再传来了。
门开了，她抱着狐倾婷的尸体，泪眼汪汪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想说话，只能一头跪在了她们的面前。
狐倾雪无奈的抹了一把泪，从倾倾手里接过尸体，走了，珠珠也识趣的跟了出去。
“我没保护好二姐，是我的错。”我苦笑一下，“对不起，可能又让你失望了。”
“不，不怪你，味精，不怪你的……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父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她哽咽着，说完就伸手来扶我。
我刚站起身，她就紧紧的抱住了我，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她会怪罪我，会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
她颤巍巍的搂着我，声音悲伤极了：“味精，你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再那么冲动了，你看你身上，全是伤啊……”
我呼口气，心想我这伤比起狐倾婷，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今天被十二杀鬼剑拖了太久，便宜了九天劫那狗贼！
可是，他好歹是倾倾的亲爹，这种话我当然不能说出口，呼口气，只好对倾倾笑了一下：“你回去吧，别惹你父王生气。”
“不……在我心里，她已经不是我父王了……味精，你快走吧，我以后再来找你……不，如果你想的话，还是你来找我吧，毕竟，我还是很怕那个高贵的狼王的……”
她说完这句话，竟毫无征兆的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之后毫不犹豫的跑了。
我靠在墙壁上，只感觉无奈极了。
“她的话，你明白了多少？”心魔忽然问道。
“她要杀九天劫，给狐倾婷报仇。”我颤抖一笑，“所以你说九天劫大限将至。”
“你不用高兴，九天劫如果真的死在她手上，只会让你在未来的除魔路上，多一份难以割舍的痛。”
“不要再说了，我很累。”我一拍额头，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又改变不了什么。
“我觉得你现在去改变，也许来得及，比如阻止某人成为狼王，总比她们掐起来的时候，把你夹在中间好啊。”
说得轻巧，诗涵已经回家了，你让我去改变，我用什么改变？好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逃命吧，先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