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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奕云感觉到了听雪的不对劲,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怎么了?累了吗?”

听雪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抽泣着,她没办法告诉楚奕云自己没事。

楚奕云也没拦着她,只是任凭她哭下去,心里默默道:哭吧,就当是为你的父亲送葬了,雪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我会做你最坚实的港湾。

沈穆清站在远处远远望着鞭炮轰鸣的前方,小声道:“如果她日后知道她大婚之日她死去的父亲还没入土为安,该是多绝望。”

阮沐恒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道:“那就让她永远都记不得。”

“你……”

“你们人类总是在意一些莫须有的事,她现在很幸福很开心不就够了吗?忘掉过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穆清没有想要继续和阮沐恒争吵下去的意思,挥挥手转身独自回了皇子府。

入夜

听雪自己掀开了盖头,红着眼看向正在为她收拾床铺的杏儿问道:“你知道听雪吗?”

杏儿满脸惊讶的看着红了眼的听雪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怎得哭了?”

“我在问你,认不认识听雪。”

“奴婢并不识得啊!”杏儿低下了头不再看听雪,她只是阮沐恒变幻出来的小宫女,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她只按阮沐恒的安排做事,明日她就该离开了。

听雪对着杏儿挥了挥手,哽咽着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从杏儿的反应中就猜测出了她口中听雪的不简单,原来真的如那些百姓所言,楚奕云有一心爱女人,名唤听雪。

听雪颓败的坐在床边,赐福时好像人人都在议论听雪,她不难猜测,楚奕云曾将听雪宣告天下,曾想过让听雪做她的皇妃,都是她这个突然到来的公主毁了别人的爱情。

就这样想着,她依靠着床帏睡了过去。

楚奕云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到新房,门被推开的巨响惊醒了依着床帏入睡的听雪,她慌张的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把盖上了红盖头。

楚奕云摇晃着身体走向床边的听雪,嘴里嘟囔着:“听雪,本皇子终于将你迎娶进了皇子府。”

红色盖头被掀开的瞬间,听雪哭的肿胀发红的双眼全被楚奕云看在眼里,他慌张的跪在女孩腿边,替她擦着眼角的泪道:“你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听雪倔强的摇着头,死咬着牙争取不让自己哭出声。

楚奕云面上满是紧张心疼的神色道:“雪儿乖,日后无人敢再欺你了。”

听雪死命的摇着头,哽咽着憋出三个字道:“我不是。”

楚奕云满是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什么?雪儿,你莫要吓我好吗?”

听雪再也收不住这些委屈,边哭边道:“我不是听雪,我是寒部公主翠芳,如果我知道你有心爱的女子,绝对不会拆散你们嫁给你。”

楚奕云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将头埋进听雪红色的裙子里道:“你就是雪儿,我识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你之外的女人。”

听雪几乎哭的断气道:“早些休息吧。”

楚奕云还是不死心的撒娇道:“要雪儿哄着才可入睡。”

听雪一把将楚奕云从自己怀里推开,语气生硬冷漠道:“还请大皇子出去,三个月后我会亲自将和离书递上,请大皇子务必要迎娶那位叫听雪的姑娘,对得起她这些时日的等待和委屈。”

楚奕云早已喝的不省人事,有些惊讶的看着听雪的举动,“雪儿,你究竟怎么了?你都知道了?”

一直在房外偷听的简言关键时刻进入了房内,脸上挂着憨憨的笑意道:“打扰了皇妃,主子说他喝醉了就让属下将他带到书房,皇妃早些歇息吧。”

看着楚奕云被带走,新房再次变得冷冰冰,但听雪悬着的心才安稳落下,楚奕云走了便好,她虽然痴于楚奕云的颜,但她更不想做那个抢别人心属之人的恶人。

因为皇帝免了进宫面圣的礼,所以听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等她起床吃饭楚奕云已经外出办事了。

昨日想了一晚上她终于说服自己一定要与楚奕云和离,将他还给那个叫听雪的姑娘,所以今日不管楚奕云出去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去过问,她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自由,足够他去陪她。

饭后,她看着阮沐恒给她的药粉,将它们尽数撒到了地上,已经丢了记忆的她现在什么药都不想再吃,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没有用药她果然头疼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楚奕云回来头疼才稍微减轻。

看着面色憔悴的听雪,楚奕云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雪只是简单的摇摇头,并没有搭一句话,悄无声息的坐在饭桌旁吃着面前的菜品。

楚奕云再次试图接近她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是在气我新婚第二天就去忙公务吗?今日父皇已经颁了圣旨,下个月要册封我为太子,所以我不得不去视察一些工作。”

听雪犹如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吃着面前的菜。

楚奕云好笑的看着她一脸怨妇的模样,“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哟!想和我和离已经不可能了哦!小怨妇。”

说着他便不由自主的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听雪的小脸,“好像,又瘦了。”

听雪的听力还停留在他刚刚的那番话中,有些难以接受的问道:“为何不能和离?”

楚奕云扑哧一声笑出声道:“难不成你还真想与我和离啊?和离书只能新婚后三个月才能写,但是我一个月以后就要做太子了,太子妃只有丧命没有和离一说。”

听雪神情恍惚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许久才问道:“那她怎么办?”

楚奕云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道:“什么她怎么办?”

“你不想她嫁进来吗?”

楚奕云的手停在了半空,再次抬头看听雪时眸子里多了冷漠和排斥道:“谁?”

“大皇子不必再瞒下去了,大婚那日我已经知道了,你心仪的女人名唤听雪,如果不能与我和离,那她怎么办?到太子府做妾?”

一次性说完,听雪感觉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再看楚奕云的时候也没了刚刚排斥的感觉。

楚奕云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道:“我不会让她做妾的。”

听雪没有让楚奕云讲完话,端起面前的饭碗将里面的饭吃了干净道:“我吃好了,要去睡了,我睡眠浅,还请大皇子不要来打扰。”

楚奕云点了点头没有拦着她,看着听雪离开的背影,简言抓着后脑勺的头发道:“主子,您怎么不和她讲清楚啊!她不就是听雪吗?”

楚奕云看着身边突然空了的座椅道:“她现在已经这般不听解释了,如果再让她知道她代替了旁人的身份嫁入皇府,怕是会更难收场,随她去吧,只要我能坐上太子之位,她就永远是我的了。”

可楚奕云不知道,出了大厅的听雪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一句除了丧偶的玩笑话。

他忘了她是一个随时会为了别人幸福牺牲自己的人。

夜里,躺在床上刚刚安稳睡下的听雪眉头紧皱,梦里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一般。

“不要!”听雪猛的弹坐起身,才半日不吃那药粉,她就失眠难以入睡了,甚至还梦到楚奕云杀了一个她很在意的人,至于是谁,她最后都没看清脸。

三皇子府

沈穆清敲打着面前的饭碗道:“死狐狸,我就想问听雪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

阮沐恒淡雅的用着面前的菜品,摇摇头道:“本尊不知。”

“为了完成任务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那可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还选在林子杰死的第二天大婚,他对听雪是喜欢吗?这明显就是占有。”

阮沐恒随手将身边的青菜夹到沈穆清的碗中,没有理会她可怜人的眼神。

“快些吃吧,明日咱们就要去二十天以后了。”

沈穆清颓败的趴在桌子上,“是任务快要结束了吗?”

“不是,而是我掐算近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如直接跳过去。”

沈穆清没有再继续和阮沐恒争辩下去,她可是清楚了那只倔狐狸的脾气,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不管是什么人都要随时为他的任务牺牲。

等沈穆清醒来后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阮沐恒正端坐在她身旁为她点了暖炉,见她醒来安慰道:“雨虽然大,但一直没有打雷,所以你不用害怕。”

沈穆清本能的问道:“这是,二十天以后了吗?”

阮沐恒动作优雅的端起一杯热茶递给她道:“嗯,趁你睡着便来了,不过不巧刚来就碰上了大雨。”

沈穆清小心翼翼的端着那杯热茶,偷偷观察着阮沐恒的表情道:“你怎么知道我害怕打雷?”

不等阮沐恒回答,外面瞬间传来一声轰鸣,沈穆清条件反射的躲进了被子里,热茶撒了半身。

阮沐恒忙上前将她从被子中捞出来问道:“没烫到吧?我在,你躲在我的怀里就好。”

沈穆清被吓得失了神,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烫了,她从出生那一刻就害怕打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只要打雷她就会失去思考能力,本能的害怕躲避。

皇宫

“皇上,咱们那边的人已经行动了。”

承运帝满意的点点头道:“他林子杰的女儿能做到太子妃的位置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就别妄想还能进宫做皇后了。”

“皇上,奴才怕大皇子受不了。”

承运帝笑的愈发丧心病狂道:“他和他的母后联手处死朕心爱女人时为何不去想想朕能不能承受住?既然她让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痛彻心扉,那朕再还她儿子也是情理之中。”

“大祭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让大皇子登上太子位。”

承运帝拍了拍李公公的肩膀道:“朕要的不是他登上太子位,朕想知道林子杰的尸体标本做好没有。”

“回皇上,一直放在冰棺里呢!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你说,在他大殿那日,看到突然站起来的林子杰,他该作何反应?让林子杰的女儿再目睹一次他杀掉自己父亲的场景,她又是什么反应?”

“陛下英明。”

大皇子府

听雪近日的气色越来越差,她没有再使用阮沐恒送来的粉末,夜里总是被同一个噩梦惊醒,这两天那梦好像越来越真实,她隐约觉得楚奕云杀死的那个重要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她苦苦找了当时的婢女杏儿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她没法,只能去林府找旁人口中的听雪姑娘,所有解不开的疑惑和执着都不如去见一眼那个让自己陷入这般处境的人。

她刚决定房门便被人敲响了,她试探性的问道:“谁啊?”

门外没人搭话,她警惕的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往外面瞧着,只见地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本黄色书皮的书。

听雪疑惑的将门口的书拿进房间,从第一页开始翻看着:

“今日,我为林府生下一个女孩,因其肤白且于大雪天降生,我以我族最高贵之字赐予她名,自此她名唤林雪。”

“雪儿慢慢长大,我却越来越慌,果然没几天我就被宣进宫了,进宫的那一天我和她做了好久的告别,我知道,这一去我即便有命回来也是苟延残喘。”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听雪的手停在了书上。

“大雪日,于宫内被迫服用大皇子所研制之毒药,无救…”

“……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平安顺遂的长大,她不需要为我们这一代人而付出自己的一生,我早就该带着那些秘密和仇恨入土了。”

看完全本杂记,听雪只觉得这杂记中的女人伟大,善良,总是会换位思考,被她字里行间的言语感动的落了泪。

她左右翻看着杂记,想要找到一丝关于杂记主人的信息,终于在第一页最左边看到了三个字:云天歌。

看到这三个字时听雪的手不自觉的发抖,眼中的泪水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迅速将杂记合上,擦了擦眼角的泪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站起身,找来火盆和火折,将黄色的杂记放到了火盆中,默默念到:“云天歌,我知道你是被大皇子害死的,但是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留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害他坐不上太子位,你的冤屈我会让大皇子回报在你女儿身上,我会让他好好补偿那个叫林雪的孩子,为她择一良胥,你且安心去吧。”

话毕,听雪毫不留情的将火折子丢进了火盆中,霎时火光四起,黄色的杂记书就这样被吞噬在大火中。

听雪捂着突然抽疼的心脏,强撑着站起身,她今天势必要去林府走一趟的,一想到林府,听雪好像魔怔了一般看着面前还在继续烧的火盆,“林府?”

听雪自言自语着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一脚踢翻了火盆,从大火中打捞出烧了一半的黄色杂记,不顾手上的烫伤再次翻开已经烧残的黄记,看着书上显目的两个字: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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