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占你便宜？”方颜反应过来。
她就说罗十废怎么这么大方，为了一辆车就包下这么大一个停车场，她还私下问过他，这里的费用总部给报吗？
当时罗十废大手一挥，慷慨道：“小事一桩，不用你操心。”
没想到她的师叔是慷他人之慨，方颜想到这儿，问苏让：“师叔找你要发票了吗？”
苏让点头。
方颜扭头就往外走。
“去哪儿？”苏让伸手将她拉住。
“分赃。”方颜义正辞严。
苏让笑出声。
“我进来只能待一个小时，”他低声道，“你确定不晚点儿再去？”
方颜抬起眼来看他：“你傻吗？要见面哪天不能见？非得今天过来。”
一个停车场才换来一个小时私人时间，她师叔真是掐着秒表计费的奸商。
“前几天你住在联络站，罗主任说不方便。”苏让不紧不慢说着，平静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埋怨的意思，却每个字都透着告状的痕迹。
方颜忍笑：“你去投诉他。”
“不敢。”苏让垂眸看她一眼，长长的睫毛像在冷气里浸了霜，湿漉漉的好看。
“你今天来也不方便。”方颜朝集装箱里示意，“你看，我有这么多工作。”
灵犀处总部显然采信了方颜的说法，如果堆满妖力进度条就能打开山海界的通道，他们愿意提供足够的资源让方颜吸个够。
既然金主爸爸这么大方，方颜也不好意思怠工，她本想抓紧时间能堆多少堆多少，没想到苏让竟然来探班。
一边是暧昧期的前男友，一边是拯救世界的任务，方颜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毕竟世界若没了，恋爱也没得谈。
“你替我看着点儿？”她向苏让建议，“万一遇到我对付不了的妖怪，你帮忙拦一拦。”
话虽这么说，但方颜相信金主爸爸送来的妖怪绝对不会超纲，不然她要是被妖怪一巴掌呼死，传出去会笑掉大牙。
想到这儿，她盯着车厢深处最大的那只箱子跃跃欲试，那里面会是什么呢？穷奇？饕餮？还是相柳？
“大箱子不行，”苏让在旁看出她的意图，“你忘了罗主任的吩咐。”
方颜面不改色：“我就想想。”
苏让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转回来面朝自己：“只是想想？”
方颜纯洁而无辜地看着他：“苏让，你好烦。”
苏让笑了笑：“听说背锅的总是临时工，我不想背锅。”
方颜扯扯他的胸牌：“胆小鬼。”
“上有老，下有小，”苏让顿了顿，漆黑的眼瞳映出她的笑容，“不小不行。”
方颜抱着的小条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两声，挣脱方颜的怀抱，跳到苏让肩上。
“它可不是你家的。”方颜拍拍苏让胸膛，“你们去门口待着，我要开始干活儿了。”
苏让听话地带着小条子退到集装箱门口，方颜这才打开一只小箱子。
接下来近一个小时，方颜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确保妖力不散，总部送来的妖怪都是活物，虽然它们不在全盛状态，但方颜一个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在山海界见过太多扮猪吃老虎、阴沟里翻船的例子，别看妖怪们大多是兽形，狡猾起来比人心还难测。
一条装死的琴虫被方颜毫不留情地折成两段，浊黄的液体洒了一地，发出阵阵恶臭。
方颜犹豫了一下，正想着不如少吸一只，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集装箱大门哐哐响了两下，小李踩着楼梯爬上来。
一排树藤将他拦住，他愣了下，一眼看见苏让：“你、你怎么在？”
苏让不答，朝车厢深处望了眼。
方颜丢下那只琴虫走过去：“他是罗主任请来的临时工。”
小李见了她，轻吁口气：“我还以为……”
“嗯？”方颜抬眉。
小李拍拍胸脯：“我、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这里只有一辆车，”方颜道，“你来找罗主任？”
小李摇摇头：“是、是罗主任，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干嘛？”方颜疑惑。
“帮、帮忙。”小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颈，“你、你一个人，他不放心。”
方颜冲小李打量一眼：“让你来他就放心？”
小李脸上一红：“我、我可以帮忙盯着。”
方颜耸肩：“那你盯着吧。”
她来到一个箱子跟前：“对了，上次给你的蛇肝好吃吗？”
“啊？”小李怔住。
“就是巴蛇，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打死的那条。”方颜敲了敲紧闭的箱盖，“我让罗主任分给你和大风，他不会都私吞了吧？”
小李尴尬地笑笑：“没、没有。”
“哦，”方颜撕下盖子上的符咒，“我要打开箱子，你站远些。”
“好、好。”小李听话地挪到苏让身旁。
方颜掀开盖子，一头猛虎扑了出来。
“嗷呜——汪！”
方颜闪身让开，挑眉：“彘？”
眼前的猛虎甩了甩细鞭似的尾巴，恰应了《山海经》中记载的那段——“浮玉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彘腾在半空，不等落地便猛地回转，朝方颜一口咬去。
方颜不闪不避，抛出一个灵力球，正中前方血盆大口。
彘本能地将灵力球咬住，“砰”地一下，灵力球在它嘴中爆开，如同炸药威力四射。
彘的身体被气流卷起弹向高处，一头撞上集装箱顶部，又重重落了下来。
它落在苏让和小李脚边，奄奄一息。
方颜朝那头看了眼，走过去。
她蹲下去将手按在彘的头顶，吸入它残存的妖力。
手臂上的纹路再度浮现，彘的气息随着妖力的流失逐渐微弱，直至咽气。
看着地上的妖兽迅速失去生机，小李惊讶地张了张嘴，他似乎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又不敢开口，只是不停打量方颜，像是头一回认识她。
方颜冲他笑笑：“没见过？”
“……没，”小李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
方颜起身走开。
“站住。”小李的声音再度响起。
“哗啦”一声，集装箱大门猛地关上。
方颜回头，只见小李用一把尖刀顶住苏让的脖子，对她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