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武轻轻的推开门，房间里，乔心婉半躺在沙发上，靠着一个在大的抱枕，身上一条毯子盖到了腰际，手上举着一些画册在看。因为刚洗过澡，她身上穿着一身睡衣。
睡衣是粉色的棉质睡衣，对襟的款式，他想起来昨天好像也是穿这个。如果他没记错，以前的乔心婉从来不穿这些，都是丝质的性感睡衣。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要哺乳吧。
脚步向前两步，地毯将他的脚步声掩去。乔心婉翻着画册，纤细的手指着其中一个。
“咦，这个不错。有个小院子。”她好喜欢这样的房子啊，真漂亮。
“啊，这个也不错。”真是难以选择。不知道贝儿喜欢哪一种，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就梦想着住在城堡一样的房子里。
城堡的前面要有大大的花园，在里面种上各种鲜花，玫瑰是少不了的，还有……
一只手指着其中一个，轻轻开口：“我觉得这个不错。”
“咦？真的吗？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个三层的小房子，前面一个小小的，不大的院子。看起来很好。其实就两个人住的话，不要太大，这样就行了。
乔心婉回应完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腾的坐起身，毯子落到了脚下。一双大手此时捡了起来，重新盖在她身上。
乔心婉眼里原来的轻松不见了，此时只剩下防备，盯着顾学武，可没忘记昨天这个家伙跑到她房间里来吃她豆腐，然后还羞辱她的情景。
“你又来干嘛？”语气尖锐，态度强硬。乔心婉对他一点也不客气。
他吃饱了太闲吗？没事天天来？目光看了眼隔壁，然后紧张的瞪着顾学武的脸：“喂，我告诉你，我不会把女儿给你的，你要是想抢女儿，我跟你拼命。”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让顾学武的眉心拧得紧紧的。在沙发上坐下，感觉乔心婉的身体向沙发里缩了缩。目光暗了几分，单手撑着沙发的靠背，身体向前，此时离她的脸，距离不到址公分。
“你吃饭了没有？”
啊？乔心婉愣了一下，然后给了顾学武一个白眼：“废话。”
这都八点多了，她当然吃了。
顾学武点头，也是。这都几点了。手抚上腹部，眉心有丝纠结：“我没有。”
一路从c市赶过来，一下飞机就来了乔家，他还没有吃饭，此时胃部又开始不舒服了。一阵阵的抽疼。
他没吃饭，关她什么事？乔心婉看到他的动作，伸出手指了指外面：“那你去吃啊，你来我这里干嘛？”
这里又不欢迎他。
顾学武看着她的脸，在她的目光里，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哪怕一点点的，对于他身体不舒服可能会有的反应。
点了点头：“饿过了，不饿了。呆会。”
什么人啊。什么叫饿过了？搞得自己好像是难、民一样。乔心婉不太自在的放画册放下，脸上的戒备依然不减。
“喂，你来这里干嘛？”
她已经叫了自己两句喂了。顾学武的脸色有些不快，冷了几分，目光扫过她的腹部，想到今天乘飞机时想到的一些事情。
汤亚男不肯去看郑七妹，那么他只能让人多照顾一下。怕一个月嫂不够，在机场打电话给阿成，让他一定要把郑七妹照顾好，各方面的都要照顾好。
等飞机的时候，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才发现生完孩子的女人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而他当时被乔心婉偷生自己孩子的事情给震惊到了。一直没有问过她……
“你生完孩子之后，有没有喝生化汤？”这个也是今天查到的，之前他还不知道有这一道工序。
乔心婉的水眸眨了眨，看着顾学武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有一种自己听错了的感觉，伸出手捏了捏顾学武的脸，发现是温的。
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
神情有些不解，乔心婉问出自己的疑问：“顾学武，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乔心婉。”顾学武成功的破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胡说什么？”
“你脑子没坏，你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乔心婉一脸他是白痴的样子看着他：“我生完都一个多月要两个月了，你现在问这个，不搞笑？”
简直离谱了，真是那个啥。
顾学武不说话了，想想也是。这都多久了。
“顾学武？”乔心婉看着他沉默了，有些明白了：“你不会是还没死心吧？”
什么？顾学武挑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还想着跟我复合吧？”乔心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你不要狡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再怎么关心我，都没有用。我不会把女儿让给你的。”
顾学武的唇角抿得更直，看着乔心婉，突然靠近了几分，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不少。乔心婉身体本能的退后，可是后面是大靠垫，她退也没有地方退，只能用手撑着顾学武的胸膛，让他不要靠自己那么近。
“乔心婉。”顾学武相信自己今天不正常：“我来，不是为了把女儿带走的。”
至少，今天不是。
“当然不是。”乔心婉冷哼，目光带着鄙视：“要带，也要你带得走啊。”
女儿他一碰就哭，一抱就闹。他要带就带啊？她可是会跟他拼命的。
“你……”顾学武此时十分确定自己不正常。他看着郑七妹坚持生下那个孩子，甚至不管汤亚男的冷酷无情。他突然生出了佩服之心。
以前看电视里还有各种书上歌颂母爱多伟大，他从来没有感觉。可是经历过两个女人的生产之后，他突然不这样想了。
他真的感觉，母爱是伟大的，神圣的。
那样澎湃的情绪让他想来看看乔心婉。此时看着她，他想问出自己的疑问：“乔心婉，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吃药？”
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理由，也跟郑七妹一样，想要一个所爱之人的孩子。是这样吗？
乔心婉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顾学武以前问过，而她也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此时，却不觉得有告诉顾学武的必要。
“不关你的事。”那是她的选择。
“不关我的事？”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顾学武盯着她的眼睛，又靠近了几分。“因为，你爱我？”
“切。顾学武。”乔心婉听不下去了，因为尴尬，因为难堪：“你不臭美自恋你能死啊？谁爱你了？”
“你。”很肯定的答案，顾学武以前一直知道，可是现在要再问一次：“乔心婉，你爱我，你很爱我。你爱到得不到我，所以想要有一个我的孩子，这样的话，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孩子也会是你的寄托，你的希望。”
乔心婉怔怔的看着他，他深邃的眸，一片平静，此时盯着她的脸，用那样平和的口吻说她的感情，她突然就无法接受了起来。
是。那天早上，她去药店买来了事后药，拆开包装之后，一直在纠结，犹豫。
她知道，自己要把药吃掉，就一了百了。什么事也不会有。
可是她突然就不想，虽然那个机率很低，但她还是想试一下。努力一下。如果她怀孕了，那么，她就会有一个小孩子。一个顾学武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她，爱得那么绝望，那么痛苦。爱到只要看到顾学武，心都是痛的。
爱到她没有了任何筹码，任何期待，丧失了尊严，失去了自我。完全的只爱顾学武。
所以，她压下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她要一个孩子。一个机会。
上天终究是成全了她，给了她孩子，她好开心，好兴奋。那天去顾学武办公室找她谈离婚的时候，她的指尖都是在颤抖的，可是她不能让顾学武看出来。
她一脸傲气，一脸倔强。将那个已经拆开的包装盒扔给顾学武。然后终于跟顾学武离婚了。
这么久，这么久。她现在终于决定抛开过往，终于决定放弃一切，让自己努力成长成熟起来。让自己不再只想着顾学武，不再只围绕着他转了。
不再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开心半天，不再因为他一句伤人的话而痛哭一晚。
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用了那么多的努力。顾学武，你又出现，是为了什么呢？
把自己的刺一根一根竖起来，乔心婉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顾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才不爱你。我不过是因为经过你之后，发现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决定，以后都不结婚不嫁人了。而乔家家大业大，我需要一个继承人罢了。你以为，我是因为爱你吗？你做梦。”
顾学武脸色变了变，乔心婉脸上的嘲讽，还有她嚣张的笑，让他脸上的平静消失：“乔心婉。我记得你说过，你爱我。”
“是啊，我曾经爱过你。”乔心婉仰起头，大方的承认：“不过，那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不爱你了。”
他一大棉。“你说谎。”
如果不爱，不会拼了命也要生下他的孩子，如果不爱，不会在手术室里那样绝望的说保孩子。
“我没有。”乔心婉摊手，一脸他爱信不信的样子：“我没必要说谎。谁还没有年少无知神智不清的时候呢？我想我以前是脑子不清楚了，而我现在，脑子清楚了。所以我不爱你了。”
换言之，她爱他是脑子不清楚，脑子清楚是不会爱上顾学武的。
顾学武身体又倾向前几分，沙发只有那么大。乔心婉没有地方可以躲，看着顾学武越来越靠近，她不自在的敛眸，无意瞄到了茶几上的画册，她突然用力推了顾学武一下。
“顾学武。我想你今天是不是也脑子不清醒？竟然来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可不是你的周莹。你随便哄哄，就上当了。”
她故意提周莹的名字，就是想看顾学武摔门而去，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
果然，她看到顾学武的退后的身体坐正之后，脸色变了变，看着她脸上的得意，他再一次靠近，双手撑在她身后的靠垫上，目光带着几分凝重。
“不要提她。”他现在是在解决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不需要把周莹扯出来。
果然，又是这样。乔心婉真佩服自己。他说不让提，她就不提吗？她偏要提。
“顾学武，我就喜欢提她。周莹，你的莹莹。应该也是你的初恋情人吧？长得清丽俊秀。个性又好。又不像我这样惹人讨厌。我想是男人都喜欢那种女人吧？柔柔弱弱的，惹人怜爱。”
“不要说了。”此时，此刻，顾学武真的不想听到周莹的名字，虽然他不明白周莹当初为什么走，可是对周莹，他依然有一份牵挂。
而且他不喜欢乔心婉这样，明明一脸嘲讽。可是手心却攥在一起，她分明不想这样。又何必这样说来故意激怒自己？
“我偏要说。我就要说。”他说不让就不让，那她就不是乔心婉了。不，她已经不是乔心婉了，至少不是以前那个乔心婉：“我现在，可不是你老婆了，这里是乔家，是我的房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个周莹。莹莹，你爱她不是吗？你爱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念着。甚至做梦都是她吧？啧啧。就是太可惜。她走了，为了五百万就不要你了。”
一口气说完，她还要加一句注解：“顾学武，你可真失败。在周莹的眼里，你竟然只值五百万。难道她不知道，你可是顾家长公子。怎么可能只值五百万……”
左手被顾学武用力的捏住，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懂，那是他发怒的前兆。有些想笑，有些想哭，还有一些其它的，她说不清楚的情绪。
那些情绪压着她，让她感觉十分难受。只是手上的痛，让她清醒，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乔心婉了。
她不会跟他去吵，也不会跟他争，那会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意他。
那就太没意思了。
深吸口气，她仰起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右手指着门口，挑衅的看着顾学武脸上的阴沉：“不想听？门在那边，自己出去，不送。”
她也不抽回手，等着顾学武自己离开，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完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