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清晰。
“谁啊？”
片刻后，老旧的房门拉开，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全白的干瘦老人走了出来。
“侯校长，还记得我吗？”
于文秀苍白的脸立即露出笑容。
“你是？”
老人眯着眼睛，忽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于文秀？”
“是我！校长，你还记得我！”于文秀又高兴又感动。
“我怎么能忘呢，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快，快进来坐。”侯校长激动的连忙两人进屋。
宿舍很小，窗边一张书桌堆满了书籍和作业本。
另一边有个折叠小桌子，放着水杯和碗碟。
“我这太小了，你们将就坐。”
侯校长找了两个凳子擦了擦，又忙着给两人泡了茶。
“校长，您别忙活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文秀，咱们有快二十年没见了吧？”侯校长摘下老花镜，感慨万千。
“是啊，其实我早就想回来看看的，只是......”于文秀捧着水杯，低了低头。
“当年没能让你继续读书，一直都是我的遗憾。不过，听说你现在过的不错，老师也就放心了。”
于文秀笑了笑，那笑容里的苦涩只有她知道。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老师，咱们学校现在怎么样？”
“学生越来越少了。”侯校长叹口气，“咱们这地方条件差，有能力的人都把孩子带到城里去了。”
“课桌还是十来年前的，修修补补的用，师资力量也不够，好多老师都不愿意来咱们这种穷地方......”
“我跟上面申请拨款，把孩子们的学习条件提高一点，可像咱们这样的学校不止一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咱们......”
气氛有些低沉。
老校长摆摆手，自嘲的笑：“你看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人老了就是这样，啰啰嗦嗦......”
“校长，我要向学校捐款！”
于文秀突然站起来。
“什么？”侯校长愣了愣，很欣慰的笑了：“文秀，你一直都都是个好孩子。谢谢你！我替学校谢谢你。”
于文秀对陈默点点头。
陈默把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
满满一箱子的钱，吓了侯校长一大跳。
“文秀，你，你这是做啥？”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校长，这些都是给学校的。把咱们学校翻新一下，教室里装上多媒体。建一个图书馆，多给孩子们买些书，多看书能增长见识......”
“操场铺上跑道，给孩子们做新的校服......”
于文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似乎有微微的光芒在闪烁。
“文秀，文秀你先坐下，听老师说。”侯校长听完她的话，眼眶开始泛红，“你是个好孩子，老师一直都知道，但是这个钱太多了！”
“你不容易，你能有现在的生活不容易。你的心意老师替学校领了，你首先要顾好自己的日子。”
“校长，这些钱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多。我在城里，还有一套大房子，我还资助了一个孩子上大学，我真的有钱！您就收下吧！”
“这......不行不行，收一部分就行......校长不傻，现在挣钱不容易。你看你的脸色，多憔悴。”
“校长，你必须全部收了！这是我给学校的，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不行......”
两个人推来推去。
陈默站出来道：“校长，您就全部收下吧。这些钱对文秀姐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我可以作证，她管着好大一个公司呢，我就是她手底下做事的人。”
于文秀愣住。
“这，真的？”侯校长半信半疑，“文秀，不是老师对你有什么看法。现在社会对学历很看重，当年你没念完初中，怎么......怎么有的大公司？你不会......走歪路了吧？”
“嗨！校长，您想哪去了？学历虽然重要，但能力更重要啊！”陈默笑着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文秀姐人好，又有能力，我们老板特别信任她，才把那么多人交给她管。晴天阳光装修公司，不信你可以上网查！”
“文秀，你给老师说实话，是真的吗？”侯校长看着于文秀。
于文秀在陈默的鼓励下，用力的点头：“是真的！校长，当年没能继续读书，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不想再看到别的孩子和我一样，小小年纪在外面打拼，真的很苦。”
“特别是女孩子，只有多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于文秀的眼眶红了，泪花闪烁。
“校长，你就成全我这个心愿吧！”
侯校长听着听着老泪纵横，哽咽着点了头。
“好，好！文秀，老师听你的，这些钱老师替学校收了！老师，替那些孩子谢谢你......”
“谢谢你，校长，谢谢你。”于文秀也流着眼泪。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就连陈默的鼻头都有些酸，他真心的为他们高兴。
“校长，我的心愿已经了了。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于文秀擦干眼泪，仿佛终于卸下重担般，对侯校长笑了笑。
“这么快就走？”侯校长眼神里泛着不舍。
“嗯，看到你身体还好，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不能总是熬到这么晚。学校和孩子们，都需要你呢。”
“总想着多为学校做点什么，有时候不知不觉就晚了。”侯校长慈祥的看了看于文秀。
“文秀，老师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工作忙。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你刚进来，我就看到你脸色不好，别累着，钱是挣不完的。”
“嗯，老师，我会的！我以后都会多休息。”
侯校长把两人一直送到了校门口。
“文秀，老师还想再跟你说几句。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觉得自己.....别觉得自己不好。”
“那些人说什么不要管。”
“穷乡僻壤，恶水刁民。”
“好在，你终于走出去了，你就更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一声声关切的叮嘱，让于文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校长，我会的，再见了！”
她慌忙告别离开。
夜幕下。
她站在山坡，望着黑沉沉的大山，以及蜷缩在山沟里的村庄。
纸做的衣服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纸先生，其实我说谎了，我不是个好人。”
“那些钱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