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章玉英从醒来只见到两个儿子，付国兴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而且两个儿子半个字都不提什么时候接她回家时。
就隐隐察觉出，她躺着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让付国兴彻底厌弃了她。
并打算让她在这个疗养院里，一直住到死。
以章玉英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筹谋了大半辈子，名利、权势、财富，都有了，怎么可能在最后阶段，落得个被抛弃出门的境地？
可二儿子以她要静养为由，连手机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她还想着明天找机会联系小女儿。
可现在……
看着眼前这个情绪稳得不行，眼里却暗含锋芒的护士。
她知道，她想做的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章玉英被护士扶着，重新躺下时，忍不住苦笑一声，她跟二儿子的母子情分，终归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
当天把章玉英唤醒送走后，主治医生给院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院长哪怕给自己安排了出差，身在异地，心里却怎么都不踏实。
七上八下纠结了一下午。
晚上，还是给江如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小宝啊，你跟我说实话，你真没坑我吧？”
其实原本章玉英的情况，一直很稳定。
但前段时间，江如宝帮忙牵线，让他们医院采购了一批高机能药剂。
那是国外刚研发上市的一种新药，可以帮助脑出血患者脑内淤血的快速吸收。
院长之前就一直在找门路，想采购这个药剂。
江如宝正好认识那个制药公司的高管，就顺手卖了院长一个人情。
药剂送到医院当天，恰好一个九十多岁，身份贵重的老前辈，因为脑出血，紧急住院。
情况还很严重。
专家团连夜开会讨论，结果就是，就算做了开颅手术，也不见得乐观。
而且患者年纪太大，做手术太遭罪。
还不如保守治疗。
后来，院长跟家属商讨了一番，决定尝试用新药。
事实证明，那药剂的效果，真的好。
而且安全无副作用。
那个脑出血严重的老前辈，不用动手术，病情都出现了很大幅度的改善。
病人家属一再要求，不管花多少钱，都要继续给他用那个新药。
院长打电话给江如宝报喜时，江如宝随口提了一句。
“那个药剂，针对付老夫人的情况，也适用。”
院长不疑有他，在连续又救治了几个严重的脑出血患者后，他把新药加入了章玉英的治疗方案里。
因为章玉英上次手术，虽然取出了蛊虫，但脑内仍有部分淤血，还有一些细小的出血点。
迟迟得不到缓解。
就这样，院长把那药剂，也给章玉英用上了。
最后结果也显示，她脑内残余淤血消散得很快，那些细小出血点，也得到了很大改善。
院长本以为这是好事。
但没两天……
新的问题就出来了。
先前那几个用药的严重脑出血患者，没有任何后遗症，恢复得越来越好。
但章玉英的身体，却出现了一点别的不好的变化。
专家团开会一讨论，竟是一致认为唤醒她，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院长当时悄悄打电话问江如宝。
江如宝说：“怎么可能？同一批次的药剂，肯定不会有问题。”
“而且这款药剂上市后，在国外已经通过了大量临床验证，由于效果显着，数量有限，现在各大医院都在排队等药。”
“你自己也清楚这药有多么抢手，多么难买……不然，你也不会找我牵线了。”
但院长还是担心啊。
因为是他主张给章玉英更换的药物。
他怕付家人找他麻烦。
江如宝当时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拜托，你们是医院，给病人更换更好的药物，这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只要一切合法合规，没有人说你们有错。”
“而且你知道国外目前有多少家医院，在排队采购这个药吗？”
“我可是看在跟你关系好的份上，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们医院成为国内首家，甚至有可能是独家有资格采购这个药的医院。”
“你可不要因此因噎废食……就质疑这药的效果。”
“至于你说的付老夫人的情况，之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猜测，可能是药剂暂时跟她体内的蛊毒产生了一点冲突，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副作用。”
江如宝还安慰院长，“你放心，其实我看了她的身体数据，问题不大。”
“她脑内淤血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出血点也止住了，恢复情况大大超过预期，甚至连血液粘稠度都下降了，这是好事啊。”
“付家人就是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你们医院头上。”
“至于那点副作用，其实只要让她醒来，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院长有点慌，“可是她的蛊毒还没解，现在就让她醒来，肯定要遭不少罪。”
江如宝表情淡淡，甚至带着几分冷嘲，可语气里却有几分小辈对长辈的心疼。
“那没办法，有得就有失，我相信以付老夫人坚韧的性格，这点小波折，她一定能克服的。”
院长当时：“！！！！！”
这高帽子戴的。
院长都不知道该帮付老夫人叫好，还是叫屈……
但事已至此。
还能怎么办？
事实也证明，付家人查了所有手续和资质，给章玉英用的药，与跟别人用的药，没有任何区别。
压根儿也没怪到医院头上。
……
只是今天院长听主治医生说，章玉英醒来后，没有被付家人接回家，而是被送到了疗养院。
他心有不安。
想从江如宝这里再讨要一颗定心丸。
江如宝知道叶雪茗要两个月后才会来报到，在学校里也待不住。
跟实验室里的人开了几次会，布置完接下来两个月的任务安排后。
他又溜了。
此时，江如宝正在港城，查询章家旗下的一家安保公司，多年前的几笔往来账目。
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愣了一下。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看了看。
然后挑挑眉，戏谑道：“付老夫人出院了？”
院长抹了抹脑门的虚汗，“今天下午，付家兄弟俩把她接走了，听说送到京郊的疗养院去了。”
江如宝轻哼了一声，“他们俩倒是孝顺。”
那个疗养院的规格，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相反，想出来，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