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邵中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本想说点什么。
但又觉得此时任何语言，对于王允浩来说，都是多余。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只能木着一张脸，点点头。
王允浩扶着付绍颖经过江如意身边时，突然转头，笑着对她说：“如意，有句话，小姑父其实很早就想对你说了。”
“欢迎你回家！”
江如意怔怔看着他们搀扶着离开的背影。
内心有片刻震颤。
这个小姑父……
比她想的……还要让人喜欢。
“是条汉子！”陆北城小声感叹一句。
同样身为男人。
他很清楚王允浩为此，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
但最后……
他选择跟老婆一起承担。
付绍颖脑子虽然有点蠢，但这辈子，没有爱错人。
*
等付绍松带着一帮人简单就餐后回来。
就只见他们五人都安静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默默盯着手术室大门上的灯。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奇怪的是，走廊另一侧的长椅，无端地消失了。
徒留地面上几截断裂的痕迹。
而且小妹的额头上明显有一大块青紫。
“发生什么事了？”付绍松指着走廊另一侧，好奇问道。
付邵中回道：“没什么，正常维修而已。”
付绍松：“……”
你看我像三岁吗？
糊弄我也不知道想个逻辑严谨一点的借口。
但他也没多问，只说：“我怕爸的身体吃不消，找了个空病房让他待着，这里换我们守着，你们快去吃饭吧。”
付邵中点点头。
再看了一眼手术室大门，按下对刘秀君的担心，转头对陆北城和江如意说：“走吧。”
王允浩扶着付绍颖，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等人一走。
付四妹哼了一声，“妈都还没出来，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原谅了小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付小妹肯定经历了一番问询。
看那额头上的青紫就知道。
过程不容易。
但最终……二哥还是原谅了她。
付三妹也恨恨喷出一口气，“小妹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不让她好好长个教训，妈的罪真是白遭了，还不知道……”
“行了，都别说了。”付绍松及时打断她，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不吉利的话语。
“要不要原谅小妹，还要看妈的意思，一切等妈出来了再说。”
付三妹和付四妹互看了一眼。
又朝手术室大门看了看。
都过去五六个小时了，也没个人出来通知一声。
怕是凶多吉少啊。
*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半夜三点。
整整十二个小时，手术室大门上的灯，才熄了。
刘秀君脸色苍白坐在轮椅上，率先被院长推出来。
付邵中连忙迎上去，“没事吧？”
刘秀君朝他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妈……”
她这一顿住，付邵中身后的几兄妹都急了。
“妈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啊……”
院长不忍看见刘教授被为难，赶紧接过话头，“在刘教授的亲自指导下，虽然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好几次危急情况，但最后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付老夫人的手术，完成得很顺利。”
“几个出血点都被堵上了，脑部肿瘤也完好无损地剥离了出来，只是……”
他说到这里，也顿了一下。
“哎呀，”付四妹是个急性子，“只是什么，你们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快急死我了。”
院长扶了扶眼镜。
“只是那个肿瘤有些……异常，我们几个医生讨论了一番，也没有得出结论，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测。”
付邵中握了握刘秀君的手，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手心的温度正常，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这话。
皱了皱眉，“什么叫肿瘤异常？”
院长连续站了好几个小时，神情也带着一丝疲惫，但仍耐心解释：“就是跟我们过往遇见过的脑部肿瘤都不太一样。”
“更像是一种新出现的脑部病变类型……”
付四妹哎呀一声，“我们不管肿瘤类型是新是旧，你只要告诉我们，我妈情况如何？能恢复原样吗？”
院子愣了愣：“……”
呵！
还想恢复原样？
做梦呢。
就付老夫人这种出血量如此大的复杂情况，得亏她有个好身份。
再加上还有脑外权威刘秀君教授亲自坐镇指导。
才能有如此乐观的一个局面。
要是换了别的病人……估计医院都不敢收。
就算收了，也没医生敢做手术。
就是做了手术，也很难下得了手术台。
没见手术时颅内高压都飙到什么指数了？
但他压下心底的腹诽，仍面色严谨地说：“付老夫人目前的身体体征平稳，暂时是没有大碍。”
“不过，如此严重的脑出血患者，若是想恢复原样，这个……我只能说几率非常小。”
“后续漫长的恢复期，更是不排除会有各种并发症出现，你们病人家属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院长的回答虽然保守，但很中肯，让人也挑不出错。
但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付家几兄妹满意。
付绍松烦躁地解了一颗领口的扣子，问：“那我妈最乐观的情况，能恢复几成？”
他刚才等得实在心焦，上网查了很多类似案例。
越看心里越沉。
手术后有意识不清醒的……偏瘫的……
甚至还有直接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的……
院长斟酌着回答：“大脑毕竟是人体最复杂的部件，很多情况目前人类还未完全掌握，能恢复几成……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们需要等她醒过来才能判断……”
一众人听了这个答案，内心都不太乐观。
付邵颖双膝酸麻，此时，扶着王允浩的胳膊，站得很是艰难。
她咬了咬唇，小声问：“那我妈大概多久能醒？”
刘秀君看了她青紫的额头一眼，叹了一口气。
“妈的脑出血量比较大，对脑组织和脑神经造成了一定的损害，而且出血部位在脑干，她手术后可能醒过来的时间会比较晚……”
随后，她说了一个偏乐观的答案，“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
付绍颖的身体晃了晃，呢喃道：“要一个月才能醒？”
而且醒来能恢复几成，还是未知。
没想到，她的几句气话，后果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