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猛地站起身，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他立刻掏出手机给周刚打电话，但对方占线。
他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陈轩然紧跟其后。
“开车！”
罗飞把车钥匙扔给陈轩然，自己再次拨打周刚的电话。
这次终于接通了。
“老周，是我。出事的民警是谁？”
罗飞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刚沉重的声音传来。
“李春林和范文胜。”
罗飞的手突然握紧手机。
他记得这两个名字，小河沟派出所的辅警，去年他亲自给他们记了三等功才转的正。
上个月还听说李春林要结婚了，范文胜也相亲成功
“操！”
罗飞一拳砸在车门上，吓得陈轩然手一抖，车子猛地偏了一下。
“怎么了？”
陈轩然担忧地问。
罗飞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
陈轩然也不再说话，默默加快了车速。
南湾区江边的石滩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几辆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黄昏中格外刺眼。
罗飞下车时，法医正在给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拍照。
周刚脸色铁青。看到罗飞，他快步走过来。
“现场很干净，凶手很专业。”
罗飞点点头，目光落在白布上。
他走过去轻轻掀开一角，李春林年轻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额头正中央一个黑洞触目惊心。
“一枪毙命，正中眉心。”
法医低声说。
“另一个也是同样的伤口。”
罗飞的手发抖，他轻轻放下白布，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目击者，罗平，也是小河沟派出所的民警。
“当时发生了什么？”
罗飞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陈轩然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
罗平还在发抖，声音断断续续。
“今天.今天我们三个调休来钓鱼.然后看到江边有人好像在交易.春林说去看看让我看着鱼竿”
“然后呢？”
罗飞追问。
“他们走过去问了句话突然就两声枪响.”
罗平的眼泪流下来。
“我我想过去但那家伙枪口已经转向我了要不是附近还有其他钓鱼的人.我.”
周刚忿怒地一拳砸在警车上。
“妈的！知道是警察还敢开枪！这是对江城所有警察的挑衅！”
罗平突然崩溃大哭。
“要是以前.我们还是辅警的时候.可能就不会管了.但现在.现在我们穿着这身警服春林和文胜.他们”
罗飞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查！”
他咬牙切齿地说。
“不管是谁，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技术科的同事走过来，手里拿着证物袋。
“罗队，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罗飞接过证物袋，里面是少量白色粉末。
“冰毒。”
技术员确认道。
“纯度很高，应该是准备交易的样品。”
“所以李春林他们的判断没错。”
陈轩然轻声说。
“确实有人在交易毒品。”
法医走过来补充道。
“还有一个细节很值得注意，两枪都是正中眉心，而且间隔时间极短。如果是同一个人开的枪，那这个枪手的水平相当可怕。”
罗飞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专业的杀手，高纯度的毒品看来我们遇到硬茬子了。”
周刚阴沉着脸。
“这不是一般的贩毒团伙，他们敢对警察开枪，说明根本不怕我们。”
回到市刑侦队大楼，罗飞刚踏进办公室，副队长何梁就推门而入。
“罗队，借一步说话。”
何梁的办公室比罗飞的稍大，但同样简洁。墙上挂着几幅现场照片和一张全市地图。
他关上门，示意罗飞坐下。
“南湾的案子，让我想起三个月前那起KtV涉毒案。”
何梁的声音低沉。
罗飞眉头一皱。
“就是那次你带队”
“对，那次行动我们牺牲了一个兄弟，重伤两个。”
何梁的眼神变得阴郁。
“那是我警察生涯的耻辱。”
罗飞知道那次行动后，局里有人指责何梁指挥失误。
更糟糕的是，何梁因为执行秘密任务没能参加牺牲队员的追悼会，这件事让他在队里的声誉大受影响。
“当时我们接到线报，说那家KtV的VIp包间有人交易毒品。”
何梁回忆道。
“我带人冲进去，刚鸣枪示警，对方就直接开火.”
何梁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做了一个拔枪的动作。
“那个开枪的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我们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就已经穿过眉心了。”
罗飞身体前倾。
“你是说”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精准度。”
何梁盯着罗飞的眼睛。
“我怀疑是同一伙人。”
“有证据吗？”
“当时现场留下四个弹壳，来自两把手枪。”
何梁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
“致命的那枪，还有射向我的那颗子弹，是同一把枪发射的。”
罗飞接过文件，上面是弹道分析报告。
他的目光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停留。
“这个开枪的人.不像是普通毒贩。”
“绝对不是。”
何梁摇头。
“那速度，那准度，我在特警队十年，没见过几个能达到这种水平的。”
“职业杀手？”
“更糟。”
何梁压低声音。
“当时在混乱中，我隐约看到开枪的人脖子上有个纹身，一只黑鹰。”
罗飞皱眉。
“黑鹰？”
“我后来查了很久，终于确认了。”
何梁从电脑上调出一张图片。
“这是国际雇佣军组织'北极狐'的标志，而黑鹰是他们旗下最精锐的'黑鹰突击队'的专属标记。”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黑色狐狸头标志，旁边是一只展翅的黑鹰。
罗飞盯着图片，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北极狐'是什么来头？”
“国际三大佣兵组织之一，成员大多是欧美特种部队退役人员。”
何梁解释道。
“他们专门接那些违背国际法的脏活，暗杀、绑架、毒品护送.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干。”
罗飞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而'黑鹰突击队'是他们的精英？”
“没错，据说成员来自各国最顶尖的特种部队。”
何梁苦笑一声。
“我们这次可能碰上硬骨头了。”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技术科的小张探头进来。
“何队，弹道分析结果出来了。”
何梁立刻站起身。
“怎么样？”
“南湾枪案的两颗子弹”
小张推了推眼镜。
“和KtV案件中使用的是同一把枪。”
何梁猛地拍桌。
“我就知道！”
他转向罗飞。
“这下确定了，绝对是同一伙人！”
罗飞的眼神变得锐利。
“北极狐的黑鹰突击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城？”
“毒品。”
何梁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高纯度的冰毒，背后肯定有大鱼。他们是被雇来保驾护航的。”
何梁立刻拿起电话。
“我得马上向孟局汇报。”
不到半小时，整个刑侦队高层都被召集到了会议室。
让罗飞意外的是，市委领导也亲自到场了。
罗飞刚走进会议室，孟浩南就招手示意。
“罗飞，过来坐这儿。”
那个位置紧挨着市委领导，而平时这个位置通常是副队长徐傲的。
罗飞注意到徐傲脸色不太好看，默默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孟浩南的声音低沉有力。
“首先通报一下南湾枪击案的最新进展。”
何梁站起来，将两起案件的关联性做了详细汇报。
当提到”北极狐”和”黑鹰突击队”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国际雇佣兵？”
市委领导有些苦恼。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啊。”
孟浩南点点头。
“凶犯公然枪杀警察，这是对江城警方的公然挑衅！我宣布，立即成立118专案组，务必在春节前打掉这个贩毒团伙，还百姓一个祥和的节日！”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详细部署了各项侦查工作。
罗飞注意到，孟浩南多次点名让他发表意见，这种明显的偏爱让在场不少人投来复杂的目光。
会议结束后，罗飞被留了下来。
孟浩南拍拍他的肩膀。
“罗飞啊，这次案件非同小可，我需要你全力以赴。”
“孟局放心。”
罗飞郑重承诺。
“我一定把凶手绳之以法。”
“不是这个。”
孟浩南摇头。
“我要你卧底。”
罗飞手指一颤，烟掉在了地上。
“刀疤是关键突破口，但他现在像惊弓之鸟。”
孟浩南踩灭那支烟。
“你曾经在街头混过，最合适。”
罗飞沉默片刻。
“我直播出镜太多，警察身份已经暴露了。”
“所以给你准备了新身份。”
孟浩南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
“李顺，彩云省的地痞，上个月刚被缉毒队击毙。身高体型和你差不多，涉及毒品交易，正好符合。”
罗飞翻开档案，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横肉，左眼下方有道疤，和自己毫无相似之处。
“长相问题不用担心。”
孟浩南看穿他的疑虑。
“你认识那个仿妆博主吧？让她帮忙。”
罗飞皱眉。
“太危险了，刀疤背后是国际雇佣兵，一个不小心。”
“所以给你配个搭档。”
孟浩南打断他。
“陈轩然。”
“不行！”
罗飞猛地站起。
“她才从警校毕业多久？这不是送死吗？”
门突然被推开，陈轩然抱着一迭文件站在门口，马尾辫高高扎起，眼睛亮得惊人。
“我愿意！”
罗飞转头瞪她。
“你偷听？”
“门没关严。”
陈轩然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
“罗队，我在警校卧底课程是第一名。”
孟浩南笑着看两人争执，最后拍板。
“就这么定了。另外，你可以从刑侦队挑两个人配合。”
罗飞摇头。
“不行，警察演混混破绽太多。”
“我想用周旋和曾建。”
孟浩南挑眉。
“你那两个混混兄弟？他们不是还在服刑吗？”
“下周出狱。”
罗飞嘴角勾起痞笑。
“正宗的街头混混，比警察演得像多了。”
孟浩南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三人又讨论了行动细节，当谈到如何解释罗飞被警队开除时，罗飞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
“就说我和局长女儿发生关系。”
罗飞面不改色。
“这种丑闻警局不会公开，对方也没法查证。”
陈轩然”噗”地笑出声，孟浩南则黑了脸。
“你小子早就想好这损招了吧？”
离开局长办公室，罗飞回到刑侦二队时，陈轩然正在收拾工位。
“这么急？”
罗飞靠在桌边。
陈轩然头也不抬。
“提前适应新身份啊。”
她抽出一张纸推过来。
“我的假身份，席如意，十六岁离家，洗头妹、工厂女工、按摩师”
她顿了下。
“还当过小姐。”
罗飞皱眉。
“你确定能驾驭这种角色？”
陈轩然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
“罗队，表演不需要真实经验。”
她退后两步，转了个圈。
“怎么样，像不像混社会的太妹？”
罗飞看着她故意画浓的妆容和故意解开的领口扣子，喉结动了动。
“太刻意了。真正的街头混混不会这么整齐。”
陈轩然撇撇嘴，正要反驳，万强队长推门而入。
“正好你们都在。”
万强神色严肃。
“鉴于行动风险，局里决定给你们配枪。”
“真的？”
陈轩然下意识做了个拔枪动作。
“我在警校枪械课是满分！”
罗飞却沉默了。他摸了摸鼻子。
“我没怎么碰过枪。”
万强和陈轩然同时转头看他，表情如出一辙的震惊。
“刑侦二队副队长不会用枪？”
万强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罗飞耸肩。
“我专长是格斗和侦查。枪械训练.翘了不少课。”
陈轩然突然举手。
“我教他！”
万强摇头。
“时间紧迫，得找个专业教练。”
他示意两人跟上。
“去负四层射击馆，不过先到刑侦一队一趟。”
电梯下行时，陈轩然小声问。
“为什么去一队？”
万强压低声音。
“警队真正的枪械高手是一队队长徐傲。京都警察学院连续三届枪法冠军，每次都是碾压式胜利。”
罗飞挑眉。
“这么厉害？”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队办公区的繁忙景象。
万强领着两人穿过走廊，敲响了尽头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