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一边轻轻的敲着手边的桌子，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法莲大师这个人真的是越接近就越看不清楚，越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在栾老板交待之前，他们这些人都认为，法莲大师作为前朝皇室到如今仅剩的一颗沧海遗珠，对于大夏一定是心存嫉恨，毕竟是大夏取代了前朝，建立了新的皇朝，让他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成为了隐世埋名的所谓大师，如果前朝还在的话，或许他还有机会坐上那把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椅子。
但现在，大夏建朝已经百年有余，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他只要活着一天就要给大夏皇朝添堵一天，搞出这么多的事儿来，就是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想要告诉他们，前朝皇室的人还在，说不准哪一天，他们就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而且，她一直都觉得，皇祖父在江南遇到了前朝余孽的袭击，这一切都是法莲大师主使的，他应该知道刺杀是没用的，但把太皇太后送进大夏的后宫，这一步还是走对了，只要有太皇太后的这个内应，他想要彻底击垮大夏，想要重建前朝荣光，想要坐上那把龙椅，可能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这本来都是顺理成章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听栾老板的讲述，听他说法莲大师对前朝余孽的愤恨，感觉他好像对这个皇位又没什么执念，对大夏的恨也没那么深，他所做的这一切，似乎跟重建前朝没有任何的关系。
沈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栾老板，她有个问题想要问他，但她觉得他可能不太清楚。
栾老板被沈茶这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给看毛了，他整个人都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实在不知道下一步沈大将军是不是想要扒了自己的皮。
他疯狂的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说错话，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一半。
“别看了！”沈昊林拍拍沈茶，小声地说道，“把人家看懵了。”他看向栾老板，说道，“有个问题问你。”
“沈国公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父亲和你提法莲大师多吗？他每一次见法莲大师，回来会跟你详细说他们都聊了什么吗？”
“嗯......”栾老板想了想，朝着沈昊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提的次数比较多，但也不是每一次见都会跟我聊，但大部分还是聊的，沈国公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他们聊没聊过皇宫，聊过先皇。”
“先皇？皇宫？”栾老板被问愣了，想了好半天，轻轻摇摇头，“很少很少，他们基本上不怎么聊先皇，聊的也只是太皇太后。当年太皇太后作为东宫侧妃被送进了皇宫，法莲大师站在城门口，和当地的百姓一起，为她送行。不过，他自己也说了，太皇太后离开之后，他处理完江南的生意，也跟着一起去了西京城。后来，他就来往于西京城、江南之间，开始的时候，在京城住的时间久一点，因为太皇太后刚到，还不是很熟悉那里的生活，他就陪着她熟悉，等她彻底安顿下来之后，他回江南的时间更多一些。只不过，每年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去京城探望太皇太后，至于他们怎么见面，法莲大师从来没有提过，也没有跟我父亲说过。他说，虽然是用了一些手段，太皇太后进入东宫成了太妃，但太子殿下对她很尊重，从来不强迫她，还给她一定的自由。”
“自由？什么样的自由？”
“在东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出宫去，太子殿下知道太皇太后在江南的时候是做生意的，东宫之前在外面有铺子，他就请太皇太后代为打理。”
沈茶听到这里，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昊林和薛瑞天，看到他们朝着自己点点头，皱了皱眉。
“这是可以的？”
“可以啊，谁都可以做生意、开铺子的，但必须按要求纳税，不会享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的。”薛瑞天解释道，“如果皇家的铺子有任何违规或者违法，罚的会更重的。又如果出现官官相护，被查到了，御史捅到了陛下跟前，那......不好意思，直接查封，赔偿完苦主之后，直接充公，这铺子的主人以后也别想着做买卖了，不止他自己，他的家人也不可以。”
“原来是这样。”沈茶想了想，看向栾老板，“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见面的，对吧？”
“应该是吧，后来法莲大师说，他帮忙把慈济堂开到了西京城。”
“这个我知道，慈济堂在西京城，确实是帮了很大的忙，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我......”栾老板想了想，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和其他人，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父亲、我岳父都是被太皇太后资助过的。我们两家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是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的好，但认识太皇太后之后，都被提携了。”
“怎么认识的？因为慈济堂？”
“对，我父亲那会儿还是做小买卖的，人也年轻，负责给慈济堂送货，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某一次赶上了太皇太后来看看，不小心冲撞了她，她没有怪罪，反而问了我父亲很多问题，又安慰了他，就让他离开了，并没有开罪他。我父亲以为这就是一次很意外的偶遇，没想到半个月后，太皇太后到了我家的铺子。”
“她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栾老板轻轻摇摇头，“是和法莲大师以及几个贴身护卫一起来的，先是跟父亲寒暄了一阵子，然后就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们做生意，或者说成为他们的一员，替他们做生意。”
“你父亲答应了？”
“这么好的事情，当然答应了，以前都是小本生意，无依无靠的，现在有了靠山的，可以实现自己的野心了，肯定要做的。”栾老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父亲......他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不是一个甘心平庸的人，他是个很有野心的。”
“所以，去慈济堂，其实是他算计好的？”
“......”栾老板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