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握住她的，略紧了紧。
上车后，气氛略有些沉闷。
他开着车，倚靠在椅背上，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扯了扯领带，将其松开一点。
他知道夏九有时候会被噩梦惊醒，也知道，她为什么吃避孕药。
他在试着一点点的去了解，去接受，去感知她的内心。
很难，但是他无所畏惧。
夏九看着窗外，目光清浅冷凝。
她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的，什么动作都没有。
片刻后，沈慕寒停下了车，夏九才像是从沉思当中回过神一般的，静静地看着他。
沈慕寒再次松了一下领带，声音有些低沉：“夏九，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上次？”夏九不知道哪个上次。
“你流产那次。”沈慕寒的声音有些干涩，喉咙上像是磨着砂砾，“那次……我不知道你是宫外孕，以为你是自己故意拿掉了孩子，所以对你……”
往事电光火石一般地闪过。
夏九因为这件事情，备受折磨。
他那个时候仿佛要将她弄死一般的狠戾，让她每次午夜梦回，都会从窒息中醒过来。
他现在……郑重其事地道歉？
对他而言，这样的事情，不是本来就不算什么吗？
她用迷茫的眼神望向他，仿佛难以置信，这是沈慕寒，一个会说对不起，一个会去体谅她的心思的沈慕寒。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似乎知道了这是她的心结，知道她经历了多少难受的时刻，直到变得心如死灰。
沈慕寒望着眼前的小女人，眸底划过一抹疼惜。
夏九依然还在望着他，眼尾开始渐渐地泛起了红，委屈被人知道，被人体谅，却有些忍不住想掉眼泪。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是疼惜，也是自责，“夏九……对不起。”
冬日里，寒风依旧，云层卷裹着厚厚的乌云在天空中缓缓掠过。
然后，有薄薄的阳光，穿透其间，照射到车窗上。
……
开年后，夏九便去找了简总，提离职的事情。
夏家的事情，简总都知道，所以知道夏九要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简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BIR家大业大，设计师如云，但是夏九带来的，比其他设计师都多。
而夏九离开，夏家兴盛，势必对BIR的业绩，造成极大的影响。
此消彼长，对BIR和简总的业绩，干扰巨大。
“夏九，你夏家那边的事情，不是交给秦铮在处理吗？秦铮又联合了不少之前的老员工，现在应该不需要你花费太多的时间。”简总笑着说道，“其实留在BIR，对你管理夏家，也没太大的影响。”
“简总，夏家和BIR毕竟是竞争关系，我留下，其实并不方便。”夏九很诚恳地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所以请你收下我的辞职报告。”
而且，她也想过了，BIR原本就在沈慕寒的名下了，其实她留不留下，对其影响不大。
沈慕寒对BIR也没投入什么心血，他都不介意的事情，夏九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简总笑眯眯地将夏九送出来，其实心都被揪紧了。
他完全不知道BIR背后的背景，只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容不得自己有什么失误。
现在夏九要走……他承担不起这个损失。
“那么，你的工作，还是按照惯例，用一个月时间交接吧。”简总说道。
“好。”夏九一口应下。
她出去，小美跑了过来：“夏九夏九，你要离职了啊？”
“对啊，我要回自己的公司。”夏九笑道，原本她是打算去法国的。
现在决定留下来了，她给夏家供一些设计，也是极好的。
小美遗憾说道：“我还说，想跟着你学习呢。现在好了，你都要走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来夏家应聘啊。”夏九笑道。
“真的哦？”小美高兴极了，“那我会努力的！你到时候等我哦！”
……
夏九过年的时候搬回夏家后，夏琳回去了医院，她又搬回了别墅。
经过上次夏琳提醒后，她才慢慢地发现，好像沈慕寒的别墅里，还真的是自己的东西居多。
客厅里，原本的深色地毯换上了长毛白色地毯，多了粉色的茶具，浅蓝色的窗帘。
沈慕寒的书房里，时不时会出现浅粉色的地毯、抱枕，还有她买的存钱罐，以及各种玩偶。
房间里就自不必说了，她就喜欢粉色，又喜欢花里胡哨，整个房间里，现在已经跟她在夏家住的时候差不多了。
她抿起唇角笑了笑，真好！
……
BIR有个大型的年度展览秀，就在开春的时候。
这对于当年的订单而言，非常重要，甚至可以决定全年公司的大半业绩。
之前就确定了是夏九负责。
夏九尽管要离职了，但是也没有敷衍，依然尽心尽力去做。
该邀请的人，都邀请了。
甚至连高太太，她也没有吝惜地邀请前来了。
连同事都笑她：“夏九，你都要走了，也不知道留一手吗？还是这么尽心尽力为BIR呢？”
夏九露出笑容：“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好的啊。”
“你也是太实诚了。简总还希望你能够将新的设计图拿出来呢，你该不会是也要拿出来吧？”同事打趣道。
这个夏九可不会拿出来了。
她已经快要不是BIR的人了，新的设计图，肯定是要留给夏家用的，秦铮那边还等着呢。
不过，若是沈慕寒亲自开口求她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晚上下班的时候，坐上沈慕寒的车，她脸上一直都有笑意。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沈慕寒亲自开了车，调转了车头，往别墅开去。
“我笑你可能要给我发一个红包哦，我都说了离职，但是BIR的开春展览秀，该做的事情，我也一点都没有敷衍，所有的事情，都尽心尽力地做好了。到时候还要忙几天呢。”夏九巴巴地看着他。
沈慕寒奇怪：“你给BIR做事，为什么我要给你红包？”
夏九气：“沈慕寒你这个奸商！无良的资本家！你忘记了BIR是你的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