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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琉璃犹豫了许久,最后才鼓足勇气:“我想和周通和离。”

东陵燕然陡然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姬琉璃会说出这种话。

周通,姬琉璃的驸马,大越周侯爷的幼子,因其胸无大志,便尚了公主。

此人虽说为人风流,但系出名门,那一身世家子弟的风度和修养还是不错的,姬琉璃成亲几载无所出,他待姬琉璃仍旧极好,从无微词。

“怎么突然会想到和离?”东陵燕然用两手扶住她的两肩,认真地道:“这可不是能说着玩的,你是公主,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越皇族,你若和离,势必引得天下哗然轰动。”

时下,“和离”虽以和为贵,男女双方和议后离婚,而不单纯是丈夫的一纸休妻,顶多是一张“放妻书”,但仍然极少有人开这种先河——世间夫妻,凡是能过得下去,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闹到和离那一步,尤其是女子,只要丈夫不主动休妻,谁愿意且谁敢提出“和离”二字?

当然,像顾还卿那种情况又另当别论,一来,当时她是上当受骗,身不由己;二来,她和聂灏没有夫妻之实,且对聂家有功。

但归根结底,是聂灏给了她任性的权力,把主动权交在她手中——若聂灏坚持,她不一定能成功的解除婚约,甚至还能顺利的将聂灏拍卖。

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像顾还卿那般,好命的碰上了一个姬十二那样的大靠山,且能得到聂灏的纵容,默许了她的胡作非为呢!

在东陵燕然眼里,顾还卿当初的所作所为就是胡作非为加任性妄为,完全置礼法和规矩于不顾!

她那套公然拍卖聂灏的作法其实根本行不通,只不过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叫人不服都不行。

东陵燕然总认为,聂灏其实也是喜欢着顾还卿的——只是他争不过姬十二,也不愿意为难心爱的女子,于是索性放手,用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既表明了自己的成全之意,亦诠释了自己的不甘。

思及此,她便严肃地对姬琉璃道:“你莫不是想像卿卿那样,来个什么’休夫‘的壮举吧?我奉劝你,那种有悖礼法、有违纲常的行为,可一不可二,你贵为公主,知书达理,性行温良,实乃天下女子仿效之典范,岂能带头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像这种带着说教性质的言语,换了他人,以东陵燕然的性格,她未必愿意当面说出。

只是这次两人遭遇相同,她与姬琉璃之间多了一种“难姐难妹”的感情,也算是同过患难,言语之间便直接了许多。

姬琉璃亦然,她低垂螓首,语气黯然:“燕然你不知道,我与驸马虽相敬如宾,可我总感觉夫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驸马固然待我不薄,但那也许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使然,否则,我们之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东陵燕然分外诧异:“那你觉得,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

姬琉璃犹豫了片刻,才微微撇开脸,一分不自在,二分讪讪,三分害羞,四分讷讷地道:“大概是像十二与卿卿那般的吧……两人十分投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永远都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你恋着我,我眷着你,有好吃的都惦记着留给对方,老腻腻歪歪的,看着就极恩受,让人心生羡慕……”

东陵燕然沉默了。

大多数女子所希望的姻缘,无非是良人一朝一夕的陪伴,一餐一饭的相守,一枕一席的安然,然又有几人能得所愿?

顾还卿与姬十二那样的,世间夫妻多有不及。

姬琉璃那番话,不止说出了她的心声,甚至有可能说出了普天下女子的心声。

只是那毕竟是少数,也是异类——正常的夫妻,谁像他们那样?

她实话实说:“琉璃,作为女子,三从四德,温良恭俭,循规蹈矩才是本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卿卿她其实并非女子们学习的榜样,你莫受了她的影响,也往岔道上奔。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世间凡有美满婚姻的女子,哪个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见她极不赞同,姬琉璃非常气馁,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也只是异想天开罢了,经过被掳之事,驸马指不定想先休我,哪由得我跟他和离啊!”

“这就对了。”东陵燕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一副她迷途知返的模样:“你别整日里胡思乱想了,驸马休了公主的事例,自古以来,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这么一说,你放心好了,周驸马不敢的。”

男子一旦尚了公主,便是皇亲国戚,皇家的尊严不是谁都可以侵犯的!凭这一点,驸马也不能休妻。

倒有公主凭借自己权势休驸马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皇帝直接废掉驸马,公主是不受任何迁连的。

当然,驸马一样可以娶妾室,也可以有通房——繁衍子嗣是头等大事。不过驸马毕竟尚的是公主,故而其他的女人即使进了门,也无什么地位可言。

正因为如此,所以东陵燕然才说的信誓旦旦。

跟她商量无果,姬琉璃回头去找顾还卿。

得知她的意图后,顾还卿也表示很惊讶:“好端端的,怎么就想到了和离?如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有我和姬十二在,没人会怀疑你们的清白,至于龙弘那样的小人,容他在蹦达几天,总有他笑不出来的时候。”

龙弘狼子野心,东陵燕然和姬琉璃明明活着,安然无事,他却丧心病狂的命人四处散发东陵燕然和姬琉璃的死讯,罔顾事实,以图混淆人们的视听!

不知情的人被他骗的一愣一愣的,知情的人觉得他头脑不清了,其实只要把东陵燕然和姬琉璃送下山,众目睽睽之下,也能堵得他无话可说。

但一直到前几日,东陵燕然和姬琉璃等人的情况都不见好转,送下山也是白搭,只能更增加谢氏的罪状——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抵如此。

这几日,姬十二正在着手此事,打算一举粉碎龙弘父子的阴谋诡计。

姬琉璃却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蜷缩在铺着厚厚锦褥的美人榻上,命人把双胞胎兄弟的摇窝搬到自己身边,她侧身看着摇窝里熟睡的孩子,一脸恹恹,闷闷不乐地道:“有你们在,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受委屈,但我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没意思透了!”

顾还卿:“……”

当晚,她把此事说给姬十二听。

这几日,姬十二正和谢承屹等人在洛湖山周围加筑工事,挖沟掘濠,以防龙弘穷凶极恶的偷袭。

龙氏父子想必是知道了黛宫主和安昶辰的“阴谋”,自觉中计,再思谋着改弦易辙也来不及了,他们唯有放手一搏,咬死谢氏,再设计把她和姬十二除掉,然后往谢氏身上一推,兴许可以起死回生,反败为胜。

这也是为什么顾还卿应龙浩之约的原因,她琢磨着——龙浩应当不仅仅只是请她去甄别谢静芬的身份,他恐怕还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吧!

无非是想来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这父子俩从头至尾就没安什么好心。

姬十二听说后,却抱着她亲昵地在怀里耸了耸,不甚在意地道:“她若真的不喜欢周通,和离了也好,到时让娘给她在沧月再招位驸马便是。”

“她会去沧月吗?”顾还卿觉得他是妙想天开:“你父皇会放她去?况且没有你父皇的同意,她怎么和离?”

姬琉璃虽然没有肩负和亲的重任,可她的婚事一样带有某种政治色彩,不比现代的婚姻,姑奶奶过的不顺心便可以离——庆隆帝在这中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说皇权至上,但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公主皇子们的终身大事再重要,也不能与皇位社稷相提并论!倘若姬琉璃要和离,庆隆帝要权衡的事情多了,未必会由着姬琉璃,说不定多半会叱责她胡闹。

姬十二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眉眼弯弯,气定神闲:“交给娘,我们只在一旁推波助澜就好。”

“我们这样好吗?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的。”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顾还卿觉得他们俩这么干,会不会有报应啊?

姬十二却不以为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姬琉璃不是那种刁蛮不讲理的公主,若周通真心待她,她未必会有这种大胆的想法。”

是啊,姬琉璃的为人最是循规蹈矩不过,哪怕当了公主也未盛气凌人和飞扬跋扈,依旧还像以前那般喜欢委屈求全,不是把她逼到一定的份上,相信她怎么也不会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

“你说的也对。”顾还卿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两面派,虽说矛盾的不想插手破坏周驸马的婚姻,但谁叫她是姬琉璃的亲友团呢,自然是站在姬琉璃这边的。

平心而论,周通此人也没什么不好,言辞机敏,风雅诙谐,待姬琉璃也体贴有加,唯一让顾还卿腹诽的地方,就是他有大多数男子的通病——好色、风流。

但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也没什么好让人指责与诟病的,相反,这还是一个男人魅力的体现。

“你啊……”姬十二捏了捏她的俏鼻,眉眼温柔似水:“墙头草。”

“我哪里墙头草了?”顾还卿拍他造次的爪子:“如若琉璃不提要和离,我就是再在心里替她打抱不平,我也不会鼓吹她离开周通,这不是她一副不和离就不想活的样子,我看她态度坚决,不像是说笑的,这才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省得到时候你父皇为了此事大发雷霆,你却没个提防。”

姬十二翻了个身,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腰,把头在她腰腹处蹭了蹭,狗腿地道:“娘子英明!但是……”他抬起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一脸企盼,手十分暧昧的往她的衣服下摆钻:“可否赏点奶我喝?”

“啪!”

“噢,亲亲你太坏了!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能打我的脸兼踢我的老二呢……”

顾还卿咬唇,食指点着他的额,要笑不笑:“你家老二在摇篮里睡的好好的,你胡说八道些啥?”

“……”姬十二顿时倒地不起,心内滴血。

“好了,别假装了。”打一个捧子,少不得给个甜枣,顾还卿抻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总不能老这么老大老二的叫吧,先给他们取个乳名,到时再让你父皇和娘给他们取大名,怎么样?”

孩子有祖父和奶奶,取名字的事轮不到他们俩操心,而大凡双胞胎孩子,总会让人忽略他们的名字,只按顺序老大老二的叫着,今日要不是姬十二替他的“老二”抱不平,顾还卿都想不起来,老大和老二连个小名都没有。

这可是大事!姬十二立刻来了精神,表示要为两孩子取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好乳名。

顾还卿献计献策:“要不,就叫阿一阿二。”

姬十二顿时黑了脸:“我是他们的爹,都只是十二。”

“……”顾还卿。

她再接再厉:“大宝小宝、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狗蛋狗剩、狗娃猫娃、团团圆圆、欢欢喜喜、高高兴兴、一心一意,大强小强、小明大明……”

姬十二斜眼看她:“顾还卿,未必你们那个牛皮轰轰的‘异世’,都取这种小名?”

这是他首次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到她原来的那个世界,以前他从不主动提及,仿佛一点都不感兴趣,且往往她一提,他便垂眼沉默。

顾还卿原本十分惊讶,还以为他改性子了,可看着他满脸鄙视与瞧不起的模样,她又不服气:“这些名字咋啦?多好,多喜庆,小名又不是大名,非要取的那么富有哲理和有高深的涵意做什么,朗朗上口不好吗?”

“这叫朗朗上口?”姬十二把她取的小名批评的一无是处:“你这只是信手拈来,一点诚意都没有,怎么给孩子取名的?当心他们大了埋怨死你。”

顾还卿望天,也是,一二十岁的大小伙,别人张口就唤“大宝”“小宝”……这尚且能接受,到了老了,白胡子一大把了,还被人唤“大宝”……

她蓦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摆脱掉脑子里那些充满喜感的画面。

本以为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两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将近半个时辰,然后才发觉,给孩子取名什么的,简直太不容易了!

只是给孩子取个小名就这么伤神,这要是起大名,岂不是更让人头痛?顾还卿不想干了。

她撂挑子,瘫在姬十二怀里,有气无力嘀咕:“还是让你父皇和娘来取吧,咱们这种搞法,非把人弄疯不可。”

姬十二抱着她躺在床上,半阖着长长的墨眸微微笑,修长的大手在她已恢复柔细的腰线处轻挑慢抹,勾来划去:“嗯,只要不是那种爹不疼娘不爱,猫嫌狗憎名字,随他们去取吧。”

顾还卿在他怀里转身,手指轻触他长到不可思议的乌黑羽睫,有些怀疑地问:“他们若意见不统一,会不会因孩子的名字起争执?”

姬十二一点也不担心,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娘会摆平的。”

对,说到黛宫主,顾还卿立刻想起另一桩事:“那甲甲吞了你爹的‘人参果’,这个也交给娘来处理如何?”

黛宫主,你能者多劳,把甲甲犯的错也一并领了吧!

“那是自然,甲甲犯了那么大一个错,都快把天捅一个窟窿了,光凭我们这么薄弱渺小的力量,如何能摆平?还是交给娘吧。”姬十二半眯着眼,一副理所当然又享受的样子,大手却不动声色的探进她的衣内。

这可真应了那句,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顾还卿正威慨他是个幸福的小孩,陡然察觉到胸前的异样,她脸一红,正要拉开他的禄山之爪,外面却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嘈杂喧闹声传来。

她不禁一怔,这时候还有谁来?

※※※※※※

天色不早了,侍女们进来掌灯。

杏雨穿着淡蓝色的薄袄和青色长棉裙,一手托着银质雕花的托盘,轻手轻脚的撩开用绣花锦皮缝制的厚绒帘子进来,先到屏风后看了看在摇窝里睡着安稳的两位小主子,这才小声地禀道:“谢六夫人一路哭哭啼啼过来,约摸又是为那位谢家小姐的事。”

姬十二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极是哀怨地看了顾还卿一眼,提步往外走:“我去巡山,你好了便差人去支会我一声。”

顾还卿悄悄抚额,低头欲笑,那厮都把她的衣襟扯开半截了,正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嚷着要喝奶,冷不丁被谢六夫人搅了好梦,这会八成在心里扎谢六夫人的小人。

须臾之后,谢六夫人拿帕子抹着红通通的眼睛进来了,话未出口先伤心的抽泣了几声:“王妃……呜呜呜……”

顾还卿只觉头疼,这谢六夫人为人倒是不错,只是未免太偏疼自己的女儿了——

谢静媚当初骗云绯城去龙泉塔,还谎称有安阳王妃留下的遗物,结果害人害己,差点害死云绯城不说,她自己也身中剧毒,若说无人指使,她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奈何谢静媚醒过来之后,却只称自己鬼迷心窍,一时昏了头,糊里糊涂的也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即使有云绯城和谢轻衣两人都证实她当时很清醒,并非鬼使神差,她依然咬紧牙关,拒不承认。

谢静羽但凡要作证,她便立刻伶牙俐齿的反驳谢静羽,称其没安好心,白吃了谢家这么多年的饭不说,还反咬她一口!呛得谢静羽一句话也说不出。

古人信鬼神,她这什么都往鬼神身上一推,再加上又无其它证据,还真叫人拿她没有办法。

但也不是没有疑点,譬如:事发当天,戚蓉蓉和谢静芬在古禹宫凭空消失了,过了一段时日,她们却出现在龙浩的皇宫。

再譬如,谢氏在古禹宫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查到了一条通到后山的秘道,戚蓉蓉和谢静芬正是从这条秘道逃出古禹宫的。

一个谢氏六房的小妾,却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庞大的地下宫殿逃之夭夭,是何等的讽刺?

只是,要说戚蓉蓉和谢静媚有什么关系,却又说不通——偌大的谢氏上下皆知,谢静媚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戚蓉蓉几母女,连带着好脾气的谢静羽她都看不过眼,但凡看到戚蓉蓉与谢静芬,她便犹如看到夙世仇敌一般。

由于谢静媚不肯招出指使之人,谢氏的几位长者及姬十二一致决定将她看管起来,等她想到了什么再说。

谢承峰最近倒霉事一桩接一桩,桩桩件件都让他窝火,也没空顾到这个女儿。

但谢六夫人不一样啊,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为了谢静媚整日以泪洗面,求爹爹告奶奶的,只求能把女儿放出来。

顾还卿非是不同情谢六夫人,而是谢静媚是人,云绯城不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谢静媚做这件事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会害到云绯城?

原本以为谢六夫人又是来为谢静媚求情的,没料到谢六夫人哭了一会儿,才抽抽咽咽地道:“王妃,静媚她不想活了……已经有好几顿没吃了,送去的饭……菜,顿顿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出来,这孩子……这孩子……”

顾还卿正欲启唇,谢六夫人却道:“少陵那孩子也想替静媚求个情,求王爷和王妃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念在静媚是初犯,饶了她这一回。”

顾还卿顿时沉默下来,她倒忘了,谢静媚对宫少陵有救命之恩,如今谢静媚出事,宫少陵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的目光微微瞥向杏雨和雪柳,雪柳忙道:“宫大公子先头确实在外院候着,不过方才王爷去巡山,顺代……不,便邀请宫公子一块去巡山了。”

顾还卿以手撑额,巡山不巡山什么的,暂且不提,但谢六夫人的话提醒了她,何不让宫少陵去找谢静媚旁敲侧击一番?

谢静媚对宫少陵的喜爱之情处处溢于言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拿宫少陵当心上人看的。

这倒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她示意谢六夫人少安毋躁,侧头对雪柳道:“速派人去请宫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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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双胞胎不知怎么的听闻姬十二的绰号。

于是某日,一双奶娃儿奶声奶气地喊他爹:“姬贱贱!”

姬十二:“……”

“父王,你真的叫姬贱贱吗?”

姬十二怒:“你叫姬大贱,你叫轩辕小贱。”

“……”顾还卿顿时泪流满面——一门三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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