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关重大，师妹需要好好思量是应当的。”岑幻笑着道，并没有露出被拒绝的失望。
倘若此事成了，那他与小灵儿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此后无论他是身死道消还是劫后余生，于小灵儿都是永远的羁绊。
要从玉清观弟子手里撬块儿肉下来，又岂是容易的事儿，他自然提前将能打听的都打听了。
关于小灵儿的身世，只大约知道她是玄剑派某外门弟子的女儿，其他的消息可能知道的人嘴风都很严。
倒是寒玥的消息很容易打听。
与寒玥认识的七星院弟子还不少，楼阳、荀谚、苍蓝、杨宗仪……因带着主观情绪，各人对寒玥的评价不同，但都相同的一点是：这位师妹生着颗七窍玲珑心，千万别当成红笙那种正常的十几岁小姑娘糊弄。
盛名之下无虚士，遑论做出评价的楼阳等人多是人精，岑幻自然不会再轻看寒玥。
而既然寒玥是各聪明理智的，自然也不会因为同情心之类的理由轻易答应他，谨慎思考衡量利弊才是正常的。
若是寒玥一下子就答应，他反而要担忧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
接下来寒玥致力于喂龙大业，岑幻师兄饮着小酒对着窗外的烈日感怀于时光易逝，顺口爆料些楼阳荀谚之流年幼时的糗事，再顺理成章的引出与荀谚传讯时提起的《高山流水》。
荀谚师兄没走音律之道，但是单纯的琴艺却是不错的，在盛京城弹奏一曲估计能引来一个加强排的才女求嫁，只是没好意思找寒玥要琴谱。
寒玥自然没能厚着脸皮说是自己的作品，只说是前人所作，偶然得之。
一席饭宾主尽欢，末了，为报答这顿价值二十多枚三品灵石的美食，寒玥当场写了《高山流水》的琴谱相赠。
岑幻一边表示不好意思，一边将琴谱宝贝疙瘩似的揣进怀里——估计是一时间太激动连自己有乾坤袋都忘了。
到食府门口分别时，寒玥拱手道：“我打算带小灵儿她们去交流大会长长见识，结束后会亲自送她们过来。”
“那么在下就静候师妹佳音了。”岑幻微笑着还了一礼。
这便算是约好交流大会过后再来详谈了。
大约是这一餐吃得很满意，青龙对岑幻颇有好感，在寒玥顺着七星城的街道溜达回去的时候，青龙道：“我觉得你刚才挺高兴的，为什么不答应他？”
“前辈连这都能感觉到？”寒玥低头瞅了一眼青龙。
“旁人自然看不出来，但我们可是同类啊，感觉出你高不高兴很容易的。”青龙嘿嘿笑，“小丫头，你是早就打算要让小灵儿学音律之道的吧，所以听见那小子那样说的时候，你高兴得一身好闻的气息都在雀跃，装得还挺无所谓。”
寒玥笑了笑：“是有这样的打算，但也要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不是吗？”
青龙道：“这个叫岑幻的小子还行，气息明正，身上功德不少，业力却几乎没有。”
“瞧着是个好人，不过还是要谨慎些。何况……他们七星院的人鬼心思最多了，我若是一口答应，指不定还以为我坑他呢。”寒玥道。
“所以我不乐意和人类在一块儿呢，心思太多了。”青龙很灵动翻了个白眼。
寒玥很想伸手捏一捏那蛇脸，好歹是忍住了。
不知为何，相处得越久，就越觉得青龙真是一条赏心悦目的龙。
青龙前辈在龙族里也一定是条帅龙！
一路闲着，寒玥也在琢磨着岑幻提出的这件事。
青龙说得没错，听岑幻主动提出要教导小灵儿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但高兴过后又不由得生出些疑虑来。
灵魂中封印着仙器级别的乐器，小灵儿有音律天赋是好事。
寒玥原本的打算，不说让小灵儿完全走音律之道，但音攻术等总是要学的。
总不能教她以后拎着仙器当搬砖拍人吧？
单纯的琴艺来说，寒玥自己便足以教导小灵儿了。但她未曾涉及音律之道，以琴音令寻常人静心凝神尚可，更深入的就不行了。
音律之道并非昆仑山的主要传承之一，走这个修炼方向的修士大都是得了机缘或是自己苦修得来，人家自己的传承断没有随意给予旁人的道理。
寒玥本想着，在九重增城的浩烟楼或者玉清观的藏书中好好找找，寻一本过意得去的音攻术给小灵儿，再请个修炼此道的师兄在大方向上对她指点一二。
更多的，就要看小灵儿自己的造化了。
反正玉清观的传承是可以一路修炼到劫仙之境的，小灵儿不是非走音律之道不可。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开始做准备，岑幻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从小灵儿自身表现出来的对音乐的敏感情况，那尊仙器就算不是琴，也是类似的弦类乐器。触类旁通，她跟着岑幻学琴定不会错了方向。
当初送小灵儿四人来七星城的时候，寒玥便粗略了解过这些教导她们的师兄师姐们的情况。
岑幻的音攻术或许不敢与老一辈抗衡，但在昆仑山的筑基期修士中却是最强的几人之一，且人品风评也很不错。
但在学堂上听他讲课是一回事，让小灵儿跟在他身边学习其传承又是另一回事，要将自己的小徒儿送去别人身边好几年，哪怕是为了小灵儿的安全考虑，寒玥也不可能草率决定。
在七星城中闲逛了一圈，到了下午内门弟子学堂开课的时候，寒玥又去了讲堂外面，仍旧是隐身看小灵儿几人上课的情况。
先是修道界的常识课程，正讲到辈分的问题。
除师门嫡系外，修道界以修为论辈分，同境界间以强弱论先后，这是不便的惯例，但偶尔也有一些特殊情况。
听得正起劲儿的苏梨小姑娘不幸被某位同窗点中作为特例询问先生。
答案则是：苏梨并非昆仑山弟子，但她的师父是昆仑山亲传弟子（寒玥），所以她的身份等同于昆仑山的散修，但是称呼上以师姐师妹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