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看。”
张道一抿了口茶，转过头来回答道。
“咳咳……”陆小凤脸色憋红，咳嗽几声，笑着道：“道长还真风趣。”
“你们来江南，是为了江别鹤的事情？”
张道一反问一句。
“不全是。”陆小凤没有详说，但也给了张道一一个大致的答案。
张道一思考片刻，想通了些许。
江别鹤的妻子，是朝廷大宦官之一，刘喜的干女儿，江别鹤若是出事，也有可能会牵连到刘喜身上，这恐怕就是护龙山庄也派归海一刀前来的原因。
毕竟朱无视和东厂、曹正淳等人不对付，若是能抓住把柄，将这些大宦官拉落马下，他绝不会放过机会。
至于陆小凤，多半也是有差不多的想法。
只不过“不全是”，大概是因为还有其他任务。
“陆兄，听闻你与西门吹雪、叶孤城交好，他们两个同为大明一等一的剑客，可曾有要比试的打算？”张道一问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比试？”陆小凤抚着他那两撇胡子：“这我倒是不清楚，叶孤城前段时间去了其他几州，貌似就是去找其他几州的剑客比剑，至于西门那家伙，除了练剑，几乎不管外界的事。”
“他们两个能不能打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挺期待。”
现在的他也是一副吃瓜的模样，像是巴不得这两个人打起来，但要真打起来，他绝对是最纠结的那个。
“不对。”陆小凤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一愣，有点古怪地道：“不是我在问你们问题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演技略显浮夸。”张道一心中评价一句，陆小凤可不是傻子，相反，他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刚才那么做，无非是为了和张道一拉进点关系，套取想要的答案。
“你的问题……”张道一说着，顿了片刻，目光瞥向花无缺三人，最后落在小鱼儿身上：“小鱼儿，要不你来和他说一说？”
“啊？”
小鱼儿本还在想，要不要拉着花无缺先来个滴血认亲，要是确定了，再想办法向江别鹤报仇，但突然就被张道一点了名。
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但看着陆小凤，之前的心思又冒了出来，整理一番思绪后，他对陆小凤道：“陆先生，这件事……”
小鱼儿按照张道一的说法，将事情的原委和陆小凤说了一遍。
越是听，陆小凤的神色变化越大，就连一旁的归海一刀，也为此几度皱眉。
“若此事是真的，这江别鹤，当真是死不足惜！”陆小凤冷哼一声道，他最看重情义，对于江别鹤这种行为，只有满心的鄙夷。
但骂完突然又想到江玉燕坐在这里，连忙道：“江姑娘，你别误会，我……”
“无妨的，陆先生。”江玉燕脸上带着悲色：“他为了荣华富贵，连我母亲都抛弃了，我早该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只是此前一直心存幻想，但这段时间遭受的折磨，还有今日得知的真相，已经让我彻底看清了他。”
“他的血脉，我恨不得将之抽出来。”
江玉燕神色戚戚然，眼中泪珠打转。
陆小凤见不得女孩如此，连忙呵护追问。
江玉燕也“顺其自然”地将她这段时间在江府遭受的种种欺辱说了出来。
砰！
“真是枉为人父！”
陆小凤猛地一拍桌子，大声一喊。
这一声连下方孙白发的说书声都压了过去，酒楼内的人无不是遥遥望来。
“诸位，抱歉，我这位朋友遇到点糟心事，打扰诸位兴致了。”小鱼儿眼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连忙向四面八方的江湖客拱手道。
陆小凤也似回神，压低了声音，但怒气还是在的，对着小鱼儿道：“此前你说的话，我只信三分，毕竟江南大侠之名，确实是江别鹤靠着本事得来。”
“但……”他又看向江玉燕：“你身为他的女儿，在江家遭受如此欺辱，他却不闻不问，此等为人，我想不到任何为他辩解的理由！”
“他这种人，自私自利，做出任何事来，我都不怀疑！”
沉默许久的花无缺，也罕见地开口：“抱歉，我们没想到，将你送回江府，竟让你遭遇如此多欺辱，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我……我也抱歉，先前还试探你来着。”小鱼儿嘀咕一句，对自诩“恶人”的他而言，道歉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有点不适应。
但看花无缺如此坦然，他也不甘示弱。
毕竟他一直想和花无缺争，就算现在知道花无缺可能是他的亲兄弟，这好胜心，依旧没能放下。
而江玉燕，此时则是轻轻拭过眼角，擦去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张道一头皮发麻。
“好茶！”
看着坐在身边的江玉燕，张道一只能感叹这杯茶太高级了，关键还是阐述了真实事件，情绪渲染到了极致，想不中招都难。
这操作，让张道一感觉江玉燕已经黑化了，但又没完全黑化，或者说是，她黑化的方向完全错了。
用自己的伤心事，打消和花无缺他们之间的隔阂，甚至在亲手卖了江别鹤之后，还顺利打入受害者阵营。
现在的她，名牌可不是“江别鹤的女儿”。
而是“被江别鹤抛弃的女儿”！
直接跳转阵营，关键看花无缺他们的表情，明显是毫无异义地接受了！
“好助攻！”
张道一看向陆小凤，默默为他点了个赞。
要不是他那么爱管闲事，大概也不会中了江玉燕话里的陷阱，从而让她如此自然地引出后面的话，成功跳转阵营。
“我早就说，她不需要我帮忙的啊……”
张道一再次感叹，冥王叫他来帮江玉燕就是个错误，他能做什么？
坐在这里看江玉燕大发神威就够了。
她现在不需要杀的只剩下剧名，而是已经让剧名都成了自己人。
甚至还拐走了隔壁片场的陆小凤和归海一刀。
高！
张道一只能叹服，江玉燕在这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比她在武学上的天赋好的太多，只能自愧弗如。
“要不，干脆我请教一下她，该怎么在这个世界建立地府？”
张道一莫名想到，但一幻想到未来江玉燕高举地府大旗，改变这个世界的模样，他就觉得还是算了，免得这个世界完全走歪了，到时候冥王阿茶还得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