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如原来经常在网上刷到相关的视频，她有时候也会在那些帖子底下回复一句“随机吓死一位女大学生”。但是那些痛苦是与她不相关的，是她陌生的人所承受的。她总觉得那些是个例，觉得到了自己身上不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痛苦是巨像化的，是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是何清如被李红因为疼痛掐得青紫的双手，是素来爱干净爱整洁的李红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何清如一直到今天才是真正的被吓到了。
顾砚书收紧了环抱着何清如的双手，他在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我以后不会让你痛”，或者“咱们不要孩子”都显得过于虚伪和假装，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消化，有些冲击只能自己接受。
他的作用只有陪伴。
何清如在顾砚书怀里靠了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
她拉着顾砚书的手，两个人贴在一起往家走。反正这会儿大家都睡了，也不怕谁看到瞎说。
“我有点想妈妈。”何清如说。
其实顾砚书也是。
他们两位的母亲都是温柔而又强大的女性，她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我根本想象不到我妈狼狈的模样，我爸还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有点难产。”何清如已经有点抑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哭腔。
顾砚书说:“是啊，真想回家抱着妈妈哭一场。”
何清如不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林女士一定会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让她出去鬼哭狼嚎，说她在她跟前嚷嚷，感觉她的网都变差了。
煽情这一套在林女士面前一点都行不通。
第二天何清如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她在公园里遇到林女士带着一个小女孩玩，她想过去，可是怎么都走不近，她甚至都看不清那个小女孩的脸，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童年时期并没有一件那样的衣服。
何清如吓醒了。
顾砚书还在她身旁熟睡，何清如借着一点点朦胧的月光看了一会儿他的脸。
最后，她凑过去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直到天亮都没有睡着。
顾砚书是被一阵饭香唤醒的。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何清如不在旁边，他吓得坐起了身，然后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顾砚书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冲进了厨房。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何清如忙碌的背影，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紧张得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看着何清如把菜炒好盛出来，顾砚书揉了揉眉心，睡意全消。他走过去揽着她的腰，使她紧紧地靠在自己的怀中。
何清如挣扎了一下:“蹭你一身油烟味……”
顾砚书看到她还蒸了馒头，心疼坏了。
“你几点起的？我都没有感觉到。”顾砚书语气懊恼，“还蒸了馒头，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啊？”
何清如平静地说:“蒸馒头又不费事。我提前准备好，你中午就能吃得好一点了。”
顾砚书推着何清如到餐桌前坐下，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继续忙。
“不用惦记着给我做晚饭。你要照顾李红姐就去吧，晚饭我给你俩送过去。”顾砚书走的时候再三嘱咐。
何清如在顾砚书出门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她先到张雅家里把叶子接了过来，知道孩子早上只吃了一点剩饭，就给她拿了个馒头。
张雅昨天虽然让她午饭吃了再过去，但是何清如想，她们两个一个人要照顾孩子，一个人要照顾李红，再腾出手做饭也太辛苦了，干脆打包了饭菜带到李红家，大家一起吃。
何清如点掐得正好。她带着叶子到李红家的时候方香香正准备做饭。
“别做了姐，我都带过来了。直接进屋吃吧！”
方香香过来接她手里东西:“不是让你吃了再过来，这孩子咋不听话呢？”
“这不是怕姐姐们辛苦，忙不过来会饿肚子吗？”何清如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李红和孩子都睡了，她们就在屋外吃饭。
张雅看到她还把叶子带了过来，有些惊讶地问叶子:“是你要跟过来看妹妹的？”
叶子摇摇头:“是清如姐姐带我过来的，她说过来一起吃饭，热闹。”
“这孩子怎么还没大没小的？”张雅牙疼道，“喊姨，叫什么姐姐？她管我叫姐姐，你再喊她姐，这不是都乱套了。”
叶子有些委屈:“可是我一直喊她姐姐。她说以后我们两各叫各的。”
张雅昨天晚上帮着照顾孩子几乎一晚上没睡，这会儿也懒得跟叶子掰扯这事。
她们吃饭的速度很快。
吃完饭，方香香先回去了，她熬的时间最长，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何清如都把叶子带过来了，别的要忙的事都能等到张雅回去再说，主要也是怕何清如一个人犯蠢，打算待到家里人下工再回去。
“这生了孩子，李红姐娘家也没来人看看？”何清如问张雅。
张雅一听就翻了个白眼:“来了，大早上来的。我们才刚睡下李红他弟就过来了。看到是个女孩连抱都没抱，放了两个鸡蛋就走了。连他姐咋样都没问问。”
何清如忍着怒火:“张刚呢？”
说起这个，张雅更生气:“昨天晚上还行，让干啥就干啥。本来今天还指望着他再搭把手，结果人家大清早上工去了。去看他老娘的时候请了那么多天假，这个时候着急上工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主要话题就是把这些人都骂了一通。
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们的讨论，张雅忙起身:“估计是饿了要吃奶。”
何清如跟着走进去发现李红已经醒了，她探着身子想抱孩子。
张雅抢先一步抱起孩子递给她。
虽然心里觉得非礼勿视，但是何清如其实是好奇的，她看张雅没有什么要回避的意思，便也悄悄凑过去。
这小孩子倒是看着比昨天好看多了。
何清如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李红笑:“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的，刚出生肯定丑。”
何清如嘿嘿嘿傻笑。
喂完奶，张雅抱着孩子拍嗝，何清如凑过去看李红。
李红看着还挺有精神，看到她走过来，心疼地捧着她的手:“姐昨天太疼了，给你也掐疼了吧。”
何清如笑着安慰她:“我姐愿意掐我那是信任我呢。这可都是宝贝出生的证明了！”
几个人闻言都笑了。
何清如问:“姐，孩子名字你想好了没？”
“小名想好了，就叫笑笑。”李红说着拍拍何清如的手，“大名你来帮姐想一个吧，你是读书人有文化，起的名字肯定比我起的好。”
“李初筠。”何清如毫不推辞毫不犹豫，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