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贵族？”
老头发问。
张清貘发懵，没想到要被对面考一考。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张清貘并不想搞什么调侃，但他此时此刻，也只想到了这点。
“是要赢……”
“要成为胜利者！”
“赢家，最后就是贵族！”
“而贵族就要成为赢家！”
“什么是大贵族？”
老头盯着他，又问。
我怎么知道？
张清貘无奈，可好像又不能不回答，只好继续应付：
“大贵族，那就意味着不是小贵族……”
“那就是……”
他就是有急智，现在也没词了。
“那就是，无论战斗着的双方，谁赢了……”
“大贵族都是赢家！”
“大贵族，永远与胜利者同行！”
老头的眼神越发冷冽，有种作出宣告的模样。
“你们父子的关系，有点紧张啊？”
张清貘不想再探究这个问题，可现在好像又只能继续。
“他不喜欢我……”
“我也看不上他……”
“我一直打不过他……”
“但作为一个贵族，他一生的成就，还没有我没成年那时候来得大！”
得了……
听出来了……
一个是暴躁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而另一个，则老奸巨猾，老谋深算，阴得很呐……
“一个小贵族？”
“听起来，你父亲要更符合我的口味……”
“能打，而坚强不息，战斗不止……”
张清貘没大没小，肆意点评起人物来，当着人家的面，以一个相对居高临下的姿态评价起人家的爹。
不过，张清貘觉得，老头并不怎么在意。
“哼哼……”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
“那或许可以看出来，你也是一个小人物了……”
“在东方世界，尤其明显……”
“像我父亲那样的人，因为有骑士制度，有贵族制度，所以，在西方世界一直都占据着审美的主流……”
“而在东方，则恰恰相反，如果你赞赏这种小贵族，终究会被视为异类的……”
“不过，在东方，如果不当小贵族，也是不可能成为大贵族的……”
“所以，你怎么想，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先当上小贵族……”
老头将目光从手中的怀表上收回，他想了想，好像有点话要说，但最终没说。
“搞半天，我不止比不上你，连你爹都比不上？”
“我还以为，我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呢？”
“我现在是大法师！”
张清貘听出来，老头暗讽他只是个还比不上小贵族的小人物。
“可能是……”
“也可能不是……”
“大法师，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在西方，能叫大法师的，应该是魔导士往上了……”
老头的解释，似乎不是那么让人有印象……
这个事，如果要深入一点解读，那肯定得扯一扯老赵在其中的作用……
龙虎山的道人或许会有蒙蔽，可这个身在局外，却自诩是大贵族的老人，应该能用鼻子嗅出这里面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可这老头只是说，要有力量才能维持这个名头，维持这个地位……
是不敢说吗？
老赵还真是有点霸道啊……
张清貘赶紧避开这个话题。
不是开玩笑的……
老赵要是真的用目光扫了他一下，那就全完了。
“老头，有个说法，你听说过没？”
“话说，两父子如果经常争吵，那孩子以后可能会有大出息……”
“如果是母子经常争吵，则往往有一个不幸的晚景……”
张清貘想继续在西方这个话题上，特别是骑士这个话题上。
他也是个骑士，好像还是最高等级的骑士，帝国骑士，还是始皇帝的骑士，听着挺吓人的……
只是，这玩意怎么整啊？
完全没经验！
那就听听有经验的怎么整……
“有这个说法？”
“那说的就是我……”
老实说，有点出乎意料，像这种隐私，老头竟然也愿意聊一聊……
是什么心理呢？
张清貘这个货，没有多少感激之心，有是有一点，但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探究一下，揣测一下……
这老头是不是以前积威太盛，以致旁边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现在到陌生环境了，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找人传个话还要贿赂，这样的生活，可能让他感觉很新鲜……
“我跟我母亲，却是相处安好……”
“但有一点，却是我和我父亲的共同看法……”
“我的母亲是一个标准的贵族……”
“讲究所谓的贵族礼仪……”
“心中坚信的观念，人的一生，就应该由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
“是一个空有其表的人……”
“对于我父亲来说，这也就够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就够了……”
“她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我父亲选择她当妻子，并不是因为她的家世，也不是因为她的所谓贵族气质，有着最完美没有瑕疵的礼仪表现……”
“单单就是因为有一张好看的脸……”
“一个肤浅的女人！”
“一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女人！”
“而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母亲，她爱着我，爱着我的父亲，爱着我们的家……”
“当然，也爱着我们的家族……”
“爱着我们家族的荣誉……”
“我们没有争吵……”
“她跟我父亲没有争吵，跟我也一样没有争吵……”
“她是个好的主母……”
张清貘听得头皮发麻，这一家子，还真是有些不那么一般，个个都很有个性啊，他爹是强悍，他是自以为有些超越，而他母亲则是传统……
在这里边，最强大的，当然是她的母亲，传统是很难阻挡的……
他父亲个人实力太强，应该可以傲视一切世俗……
而老头个人，则是在这个奔腾的时代的最前沿，视野上就俯视那些所谓的强大……
也是有意思……
“老头，你的家族是个大家族？”
“过着书上那种贵族生活吗？”
“平日间在大都市的城堡里生活……”
“一年有那么几个月，大约是秋季，就会回到封地，进行狩猎活动……”
老头点头，目光中有着怀念，像是在小道士短短几句中就陷入了对往昔生活的沉湎。
“你想说什么？”
老头很简单的问话，张清貘没有感受到其中传递出压力。
“会有很多骑士跟随吗？”
“那可是大场面啊……”
“真够威风的……”
老头还是点头，再一次问：
“你想问什么？”
张清貘再次确认老头没有恶意。
“老头，打个商量……”
“你不是大贵族吗？”
“贵族就可以册封骑士了吧？”
“你就给我一个村子呗？”
“我又不要什么繁华市中心，我只要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有魔兽出没的最好……”
“你册封我当一个骑士吧？”
“当然，是没有骑士精神的骑士，就一个庄园贵族……”
“我看你也挺急的，蓝眼蓝发人跑过来我们这一边，你要是不搞清楚，好像这辈子都不得安宁，要死不瞑目的样子……”
“帮了你这么个大忙……”
“你就拿这个有诅咒的东西打发我，不合适吧？”
“反正就一个村，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跑过去统治……”
“再说，就一个庄园而已，我真跑过去，也不会碍着你吧？”
张清貘的思路是，既然不知道怎么当一个骑士，那就当一下，从干中学，边干边学，干着干着也就会了……
始皇帝，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万年，他再给别人打一份工，也不可能让始皇帝气得诈尸回魂的……
他老人家看热闹的没意见……
先当一个小骑士，当着当着，就可以当大骑士了……
这也是老头的说法，他觉得挺有道理的。
“骑士？”
“你要成为我的骑士？”
老头明显没能想到小道士竟然有着这样的想象力。
“你连马都不会骑吧？”
老头很错愕，带着一点点惊奇。
“这是个问题吗？”
张清貘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去质疑这样的问题，有些气愤，也有些老脸一红。
“骑马，那不是眼见的功夫？”
“别说是马了，就是幻兽，也不难……”
“老头，你骑过狮鹫吗？”
“我也没骑过，但我见到过……”
“骑着那玩意，还是挺威风的……”
被人小觑，张清貘自尊心有点受激，即便知道嘴上最好就不要涉及这方面的事，可还是有点忍不住，就透露了一点点。
“你看过狮鹫？”
“鹰的头颅，狮子的身躯？”
“在你面前飞过？”
老头动容了一点，眯起眼睛，瞳孔紧缩。
“老头……”
张清貘得瑟，将这个事，往龙虎山上边扯。
“这里是龙虎山！”
扯得比较直白。
“别说是狮鹫了，什么奇形怪状的动物没见到过？”
“除了龙之外，其他的，在龙虎山都不在话下……”
龙是不能扯的，但其他的强大异兽，龙虎山没准真的都有……
现在的这个龙虎山，不是他所在的龙虎山。
现在这个龙虎山，是权力的象征！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就要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垮下去……
而过后的龙虎山，倒是像山里的野人部落……
一个有着高度文明的群体生活在荒蛮大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类，那么，算不算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