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貘张大嘴巴看着，说不出话来，随后他猛地扭头向后看去，小道士的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在院落大门的旁边，只有一个小脑袋侧伸出来，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则掩藏起来。
张清貘摆摆手，摇摇头，没有说话，眼下这个场景，他没法说，说不清。
小道士点点头，小脑袋一缩，又不见了。
“老，老先生……”
小道士的态度终于是好了一点了，可对眼下的这个局面完全于事无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脸懵……
如果这老头就这样躺在地上，躺板板了，他成了杀人凶手，他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凶手！
他啥也没干啊……
怎么就杀人了？
用眼神杀人？
“你还好吧？”
张清貘觉得，自己除了这一句话，好像也没别的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慰作用。
应该就是没有……
“还好……”
“死不了……”
没想到还真的能有个回应。
“特么的，还真的是巨龙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不可能！”
“可是就是看到了……”
“亲眼看到了！”
老头终于不再抽搐了，可看样子有点虚脱，还躺在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那可不一定是真的……”
张清貘见老头有点服了的模样，他也满足了，开始往回扯，这个事，就是吹吹牛，不能自己当面承认……
“看来，龙虎山确实是底蕴深厚……”
“而你这个小道士，也是有些门道……”
“看来，我到龙虎山来找人，可能是真的有点希望……”
好在，老头也并不纠缠什么，顺着小道士的意思跟着转移了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你找谁？”
张清貘也是振奋精神，这老头不简单，身份不简单，本事也不简单，居然可以有着这样的手段，动静不怎么大，貌似平平常常就确认了他身上的所谓巨龙的古怪……
尽管，老头内心应该也是将信将疑，可毕竟是能够感觉到一点……
是直接的感受，有种亲身接触的经验……
反而是他，没能有一个直接的感觉，他感到老头对他的触碰了吗？
没有，除了眼睛盯着他看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双特别的眼睛，凸起来了？
就像他以前的瞳术那样？
是一个瞳术吗？
有点像……
张清貘不清楚，但倾向是这个……
“他叫什么名字？”
“其实很长……”
“我就简单一点说吧……”
张清貘赶忙打断他，伸出手，压了一压，因为有着之前的那个遭遇，现在小道士小手一横，还真的有大手一挥的气概……
“不用了……”
“就是你的名字也不用说了……”
“在我们这个地界找人，总不可能有人还喊着他原本的名字吧？”
“他或许会取一个东方的名字，也可能是再取一个假的西方名字……”
“不管怎么样，应该都不可能再叫那个名字了……”
张清貘觉得应该就是，在他看来，起码有八成的可能。
“老头你也不简单啊，你千里迢迢从西大陆跑来，就为了找他，想必那个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吧？”
“如果他不简单，他应该会知道，后边有人在追着他……”
“没准，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你了……”
“你自己多小心吧……”
“没准你刚下龙虎山，他就在山脚埋伏你了……”
这个说法，本是他随口一说，可现在也不是就一定没有可能。
“你说的对……”
“名字并不重要……”
“他可以简单称呼，叫叔本华……”
“可能还真的有可能在东大陆有人叫他的真名……”
“至于我，就像你说的，不说了，不值一提……”
张清貘翻白眼，这个破老头，还真的是不讲究，只是不透露自己的，坚持透露目标的，是怕耽误找人……
叔本华？
这玩意，确实有点讲究啊……
“这个年轻人，有点古古怪怪……”
“不好捉摸……”
“是不是很厉害？”
“可能是，谁也不知道……”
“但他的天赋很好，他家族传承的天赋，在他这一代的人里，他是天赋最好的……”
“一个最明显的特征，他这个年纪，竟然还没疯……”
“当了家主，在这个年纪，应该就要疯了……”
我靠！
是个癫佬啊？
感觉，这老头有点手下败将的味道啊？
“老头，好像被那个人揍过，现在看人家落单，特地从西大陆那么大老远跑来，想要报复？”
“至于吗？”
“得光明正大，得光明磊落……”
“要不然，打赢了也不光彩，心里也出不了气啊……”
张清貘往伤口里撒盐。
他觉得，这老头可不只是就跑了这么一趟东大陆，这个语言熟练度，好像就不是短时间能够练成的……
得有些年头……
只是，一个老头经常，嗯，不能说经常，或许可能说得上是多次，对着遥远的陌生大陆，有着足够多的兴趣……
光是一点异国风情，可能很难让一个大贵族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如此遥远的事物上吧？
老头……
年轻人？
这个年纪，本来应该疯的，没有疯？
天赋最好？
还是个家主？
天才啊……
少年天才这玩意，已经烂大街了吗？
“那个年轻人，对我好像有点忌惮……”
“当然了，他眼中的我，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狼狈……”
“咳咳……”
“咳咳……”
老头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全身抖动着想要爬起来……
是挺凄惨的……
但张清貘也没有同情……
“不过，应该同时也不把我当一回事……”
老头尝试了几下，还是没能爬起来，不断尝试，倒像是有年轻人的冲劲，终于还是慢慢地稳住了，一点点撑起来……
最后还是完全挺直腰背，双手扶膝，开始大喘气。
“嗯？”
“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这不是已经疯了吗？”
“你老了，没发现而已……”
张清貘敏锐地发现，有点不对劲，如果不是认定这老东西是个大人物，他都怀疑这番说辞是老头现场编的。
“你知道吗？”
“你有点像他……”
“尽管，我们见面只有几句话的时间，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东西……”
“正如我刚才，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巨龙在面前……”
“你有点像他……”
“你们个性各异，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一点很相似……”
张清貘心中一凛，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扯到自己。
“都不把我当一回事……”
“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
“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可是，你也已经猜出来了吧？”
“我不是一个平常的老头……”
这老头笑了笑，好像在鄙视小道士的某些小心思，但又不明显。
“不过跟你不一样的是，你尽管有着一些手段，但好像活得小心翼翼……”
“竟然要在我这个异乡老头面前显摆起来？”
“叔本华那小子，最显眼的地方……”
“他对谁都不放在眼里！”
老头收敛笑容，气愤起来，但也仅限于这一句。
“对光明教的教皇是这样……”
“对太阳教的教皇也是这样……”
“对我当然就更是了……”
“不管你在心里对我怎么猜测，我肯定是比不上两位尊贵的教皇陛下的……”
“当然了，在这里……”
“还有一位陛下！”
“我看他，不敢不恭敬！”
老头施施然地说，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到初见的时候的模样了，双手用力一撑，总算是直起腰来了……
“教皇？”
“太阳教教皇陛下，还好吗？”
张清貘心里震惊，但还稳得住，原来，这个时候，太阳教都还没完蛋啊……
“哼……”
“能不好吗？”
“他还能不好？”
“肯定是比我好！”
老头没好气，不知道这有点古灵精怪的小道士问了这样一句话，实在是有失水准！
张清貘本来也知道自己是有点失言，有两方面，一是在一个西方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容易冒犯人，西大陆不比东方，在那里，每一个人都信教，且都算得上虔诚，跟东方人比起来，都算得上虔诚……
二是，他这样说，说这样的话，很突兀，有暴露的一点风险……
当然，是一点。
“我还以为……”
“以为太阳教教皇已经死了……”
张清貘本来都已经在心底里检讨自己了，可被这老东西眼神一瞥，顿时有点应激……
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同时也在审视，是不是老头在故意激将……
应该，也不是吧？
怎么可能？
张清貘想了一下，很快就否认了这种可能。
不可能！
“死了？”
“怎么可能？”
“这……”
老头错愕随后就是完全愕然，刚开始他以为小道士说的是现在这一任教皇的状况，可很快反应过来，小道士不会了解现在的这一任教皇到底是谁，别说见，应该都没听说过……
那么，死了的意思就是……
老头甚至都没敢想，可掐灭这个思绪之前，那个念头已经继续往下探，答案自行浮上来：
只能是，太阳教在历史上终结了……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