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因水压而无法开启。
猛烈撞击到礁石，剧痛同时席卷五脏六腑，同时带来的还有窒息。
陆语凉仍冷静如常，只是静静等待车内进水已经淹没到颈部时，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向车门。
纹丝不动。
电路系统在被海水淹没之后迅速失灵。军工造的防弹玻璃层经给予某种安全，在此时其优势也是劣势，太过坚固钝器无法凿开。
更别妄想逃生。
速度之快让他隐约觉察整车不仅有被定点跟踪，系统同时被同时动过手脚。
世家。林姓的世家。
是真的沉心要置他于死地。
某个念头闪过脑海。
“恨吗？”
恨。
多年隐忍退让没换回一星半点的缓和。收到的只有变本加厉。
到现在。
忍无可忍，让无可让。
那就无需再忍让。
“也恨她吗？哪怕世家的决策她也包含在内。”
恨……吗？
恨……
某个画面清晰出现在眼前脑海。
……一张笑盈盈的面庞。逆光将她整个人都照成半透明的金色。神采奕奕，眼角飞扬。注意到被发现，最初的片刻是怔黙，然后，又扬起笑。金闪闪的小狐狸正在扒着栏杆招手示意。
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莲花。但那有什么差别呢。
微风拂过，带着阵阵花香。静雅幽秘，光线挥洒得照耀地面，整个世界像笼罩在微凉的水汽里。鼎沸纷杂的人声好像都远了。
清晰到如同某个夏天的初见。同样的逆光披洒在身后，金光闪闪的笑脸。云霞漫天将树木摇摆的倒影无限延长。树欲静而心不止……
答案竟然会是否定。
出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是也不是。
某个念头再次闪过——
“又哪怕这决策她也参与在内。”
在海水淹没整车几近沉底覆没的时间里。
短也漫长。
他的视线看向防水性能极佳，仍完好自行播放某个现场的手机屏幕。
直播镜头正在播放现场采访。
近景镜头拉开来的一瞬。
她无神的目光忽的有了焦点，忽然绽放的笑脸。
咫尺天涯。近在眼前。
此刻。
一周前看到的图片礼服款式将女孩包裹得玲珑剔透。
或许……
或许他也是相信童话的。人鱼摆、珍珠、白、海的女儿。都很适合那只小狐狸。神采飞扬可静可动的美。
就算是只掏心挖肺的小狐狸又怎样呢？
大不了给了便是。
…
半小时前。
伴随茶香肆意蔓延开来。
宋敏芝觉得些许困倦，她唤了声，“阿沁。”
此刻挂钟已提示过了零点的钟声。
万籁俱静。
她这才记起阿沁先前说熬不住，已经招呼睡下了。
唯独趴在玻璃窗不安分的猫咪，时不时拨弄盆栽垂下的枝蔓，又时不时去追逐一团毛线玩耍。
宋敏芝满心愉悦地看了眼依旧在陪伴她的猫咪，起身倒茶的功夫，这才注意到手机里有半小时之前的未读短信。
发件人为老二。
她隐约感到右眼眼皮直跳。
房间忽然寒意料峭。
九月末的南方。是绝不会让人感到寒意的。
某种不好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心跳频率变得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