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乱讲……我家祖上六代开始就是穷民，家庭成分很单一，不值得您的一张船票。”骆景钰挪开脑袋，“还有……我晕船，带上我净给你们添乱的，多不好意思。”
“如果你不值船票，那就去死吧。”
对方失了空耗时间的兴致，将手中猎枪递给墨镜掩去大半张脸的那位，“杀了他。”
墨镜之下，看不清面貌，但团伙内部的尊卑也就此显现，他似乎身处最外围，最被排斥、被边缘化的异类。只能被支使，做些打杂之类的下手，而同刚仔的互飙脏话，他也是骂不过的那个。
他好像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迟疑片刻，沉默着接过猎枪。
接是接过了。
在足以做完吩咐的几秒内，他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个木桩子。
只接了愣愣不动的，就拿在手里。
对方有些恼，“都听说你进去之前是什么威思顿家族的皇家保镖，替人顶罪才收监，怎么，关八年出来就变成废物了吗？蔫唧唧跟你妈个哑炮似的！还不如牵条狗出来好使！吃的倒是比狗多。婊.子养的杂碎。”
戴墨镜的人没有答话，也没有付诸行动。
就只是站着。呆愣愣的站着。
骆景钰像是找到了一线生机，“卧槽，大哥，他骂你，骂的这么难听，你还是先做了他吧。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的。这种气你能忍吗？”
“……”
他依旧没有回答。
只是拿着猎枪坐回了刚仔身旁，隔着两个座位的破椅子上。
在他坐下后，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椅子，负担不起身型壮硕的人。
登时。
满空场只能听见嘎吱嘎吱的椅子摇曳声。
“你该不是想反水吧……”对方有些恼，跟到了破椅子前，“蠢货，你有没有脑子！”
他看向窗外，在看到不远处有另一辆面包车朝废楼基地这边飞驰而来之后，发出嘶嘶的冷笑，“想想为了你被人打断腿的老母亲，现在反水白发人送黑发人，猪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就是因为我的母亲，所以要退出你们了。”
嘶哑的声音开口，“不想背命案，也不想被人利用了。我想要找份工作，回归社会，让我的母亲能摇着好一点的轮椅出门，让她每次出门不再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说，‘看，那个老妖婆子，是杀人犯的母亲’……不想再这样了，我没有杀过人……我想像个人，有尊严的活着。”
“哼，哈哈……说什么蠢话，有钱才有尊严，干完这票，老实去国外，洋妞洋酒，再把你母亲接过去，过人间仙境的生活，谁会对你指指点点，嗯？”
对方依旧忌惮于他的身手，想把这支‘反水的枪’哄骗回来，他依旧有他利用的价值。
嘶哑的声音每每在提到母亲就哽咽，“不想去国外，语言不通，落叶要归根的啊。拿命换钱，能换几次呢？”
只是那哽咽很轻很轻，和他壮硕的身材凑在一块，显得极不协调，甚至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