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参见华妃娘娘！”
丽嫔和曹琴默站着恭候皇帝皇后，皇帝无声坐在上位，手指叩响桌面。
平静的眼神扫过众人，熟悉皇帝的人便知道这是皇帝愤怒的前兆。
越是怒气大越是平静不发。
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丽嫔腿软跪在地上。
皇后和华妃紧随其后，华妃恨恨地看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冷哼着坐到皇帝下手边。
“朕知你们也经受落水之苦，只是此事尚有疑点，要你二人配合。”
曹琴默恭顺跪地，“嫔妾多谢皇上体恤，如今孩儿并无大碍已是苍天保佑，嫔妾不敢隐瞒，必然知无不言。”
她没有立刻申冤，只是对腹中孩子无恙表现出庆幸以及对孩子往后生活的担忧。
在此刻，她清净秀丽的面孔此刻染上了母性光辉，成功让本就缺乏母爱的皇帝有了怜惜之意。
皇帝抬抬手，苏培盛里面搬了板凳来。
“你怀有身孕，坐着便是！”皇帝抬眼看向傻愣愣的丽嫔，“丽嫔用的香粉从何处得来？”
丽嫔张张嘴想说是华妃的，但余光对上华妃要杀人的眼神，只好怂怂开口解释，“这香粉原是华妃娘娘赏给嫔妾的，原先用着留香许久，嫔妾很是爱用，且从未招惹过蜂虫。”
“确有此事，前几日臣妾见她还用着往年的旧香粉，便随手赏了一套给她！谁知道居然被奸人趁机做了手脚！”
华妃义愤填膺地开口，好像真的很无辜似的，“每每这是因臣妾的一时善心而生的事端，臣妾心里便格外不安！”
皇帝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朕知道，这事怨不得你。”
皇后见状便帮腔道，“可是十日前请安时，本宫问你的香粉？”
“回皇后娘娘，是那盒香。”
“这就是了，当时丽嫔来请安后还去了御花园，剪秋替臣妾请太医时碰见了，丽嫔还跟着过来看望臣妾。”皇后跟皇帝解释原委，确实像丽嫔所言，那时候只是寻常香料不招蜂虫。
屋内短暂沉默，只有丽嫔怕得颤抖牙齿打磕绊的声音。
不过很快，小厦子就押着人来了。
“回禀皇上，奴才从小盘子嘴里撬出来个宫女。”
“带上来！”
看见柳芸芸时，不止皇帝，皇后脸上也闪过诧异，随后眼底染出薄怒，真是个一人侍二主的好奴才！
柳芸芸有些害怕地跪在地上。
“奴婢柳芸芸，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她怯怯的模样让皇帝看了烦躁，“竟是你！”
小厦子说了柳芸芸把招蜂虫的香粉交给给小盘子的详细过程，又拿去太医院检验的花蜜粉交了出来，“这粉料原是捕蜂人用来吸引蜜蜂的药粉，原是没什么香气，里面加了不少别的香料和麝香才香气扑鼻，像是小主们平日用的脂粉。”
“贱妇！”皇帝大怒，一想到因为这个贱人差点把自己两个龙胎都害死了，他顺手挥起茶杯往她身上砸，八分烫的茶水让柳芸芸吃痛咬牙。
“那丽嫔的香粉是怎么回事！”
“奴才在赏花宴的奴婢中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小厦子说到一半把人拎了出来，那就是皇后安排在辛者库，在赏花宴当日又戴上面纱安排在一群同样戴面纱的宫女里的王燕枝。
王燕枝的任务就是把江杳和曹琴默推进千里池。
可惜一切变故太快，她的活被剪秋替了。
但是她本身的疑点，还是被同行的小宫女发现，最后被小厦子揪了出来。
皇后顿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扯扯唇开口，“这丫头面圣怎么还戴着面纱？”
话落，小厦子一把扯下面纱，露出除了一双眼睛完好，其他部位全是疤痕交错的脸，惊得华妃等人大叫，“什么鬼东西！还不赶紧戴上！”
皇帝透过那双眼睛觉得有些眼熟，但实在是没什么交集，皇帝看了片刻便认为是那眼睛太大众相了。
反正他再怎么想，也不会觉得一个小小宫女能活着走出慎刑司的死牢。
皇后：笑而不语
“你是什么人！”
王燕枝张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声带被人完全捣烂。
皇后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她向来做事周全。
容貌尽毁的人，想来也不在乎那副嗓子。
毕竟她可是帮王家躲过了灭顶之灾，死一个庶女和满门抄斩相比，王家才更应该对她感恩戴德。
实际上只是她骗王家的话术罢了。
彼时江杳只是个小宫女，即便承宠也还是个答应，皇帝自认不是昏君，不可能为了个小女子，去杀朝臣满族。
可惜的是王燕枝，自始至终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任务失败，本来早就要寻死的，可是她看了眼柳芸芸，张口啊啊叫，想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小厦子问话，才知道她说一切都是她想报复珍贵人，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是她嫉妒珍贵人，想要害死珍贵人的孩子才肯甘心，她恨珍贵人生的貌美抢走她进入御前的机会，恨珍贵人不肯帮她摆脱危险导致自己被虐待毁容。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想要报复，柳芸芸不过是看她可怜，发了善心替她跑腿罢了！
王燕枝被问完话后，就倒在地上不再多动，灰暗的眼眸看向窗外树影斑驳。
她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
她不想弥补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想，最后一次行事，想留下点什么。
例如，她那半截被至亲族人捣碎的舌头。
例如，她那所剩无几的善心。
柳芸芸跟她不一样，柳芸芸还年轻，容貌依旧，四肢健全，就连皇后都不想一次性舍弃了她，只叫她去引诱余莺儿。
这样就更不该陪她去送死了。
这样的戏码让皇帝皱眉不言，皇后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
姐妹情深。
有时候还真是感人肺腑！
小厦子在苏培盛的暗示下，把人都押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柳芸芸却像发疯了一样叫唤，“我是受人指使！我知道是谁！”
她和王燕枝起初都是皇后救的。
这一点在经历赏花宴的事情上她就知道了。
王燕枝的死志和身处高位漠不关己的幕后黑手们的看客模样，深深刺穿了柳芸芸的心。
她登时醒悟，甚至想发笑。
原来她的野心和欲望，在这些人的面前竟是这样的荒唐可笑。
她和王燕枝拿命相赌的前程。
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