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来找我啊？”
“听说你最近跟姬家一个小丫头走得很近。”
五里屯儿的大街上，晨曦微明，姜娴穿着短款的粉色羽绒服，下身却是一条短裙，很有青春少女的活力，手里抓着一只烤串，嘟嘴对风宸问道。
“哦？连你都听说了，我跟姬兰汀走得很近？”
风宸闻言微顿了一下，稍稍挑眉。
姬家内部的形势还不明朗，他也答应了爷爷不插手姬家的事，在这个时候给姬家捣乱。
现在这个时间点儿，他和姬兰汀走得很近的事，大肆传出去，也不好，只要姬家内部的人，看到点儿苗头最好。
但这个度，显然是很难把握的。
“什么叫连我都听说？我们是什么很不熟的人吗？”
姜娴闻言有些恼怒，停下脚步，单手叉腰对风宸质问道。
风宸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哦……哈哈，是我的错！”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陌生人，兰汀还小，上次团圆宴，与她见了一面，说起江南水乡的风情，没想到她在那边有个独院儿，常在那边居住，甚至还会一手苏绣。”
“现在这个时代，会刺绣的女孩儿可不多了，因此与她多聊了两句，约去江南游玩，已经约好了的，也不好反悔。”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风宸眯着眼道歉，捏了捏姜娴被清晨的冷风吹得有几分凉意的脸蛋儿。
姜娴是因为关注他的关系，才难免注意到他与姬兰汀走得有点儿近，这事应该没有他预想的传得那么张扬。
风宸不能撒谎，既然姜娴问起，瞒是不能瞒，但他打算娶姬兰汀这事儿，还不宜对外透露。
要让姜家认为，姜娴仍然是有机会的，奶奶那边，才会与姬管家继续对抗下去。
自己也好，借此清除一些，姬家当中，于自己不利的因素，确保到时候拿到手的姬家势力，是完全为自己所用的纯净版。
不过，风宸这会儿来找姜娴，也不是为了这事儿的，他有个迫切想要验证的问题。
其实，风宸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因为他身份的缘故，身边的人，恭维他，讨好他，他要从这诸多的恭维讨好中，分辨出真真假假。
他记得小时候在王道长家看过一部电视剧。
里面有个小王爷，在自己家里，可以以一挑十，打倒一众的大内高手。
然而出了门去，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个三脚猫的菜鸟，一直都在被身边的环境，身边的人所欺骗。
这种欺骗，或许出自于善意，但若以上帝视角来看，还真不算得什么好事。
相比起这样的欺骗，他想要的，只是看到真实而已啊！
虽然，很多时候，他也自信，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换来的东西，是真实，不是虚假。
也自信，多少有点儿，能够察言观色，洞彻人心的能力，对真假的判断，具有一定的能力。
但是，他也怕，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太过真实的谎言。
“吃醋？我要这么会吃醋，早被醋罐子泡浮囊了！”
姜娴翻了个白眼，在这优雅的大家小姐身上，难得见到这样的表情，若是换个人站在面前，估计都忍不住惊叹，大小姐连翻白眼都这么优雅！
“你那些小情人，难道还少了吗？”
“只是……毕竟是姬家的女人……”
姜娴嘟嘟囔囔的说着，显得有些不满，狠狠咬了一口羊肉串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得有些可爱。
因为姬扶摇的关系，她对姬家的女人，印象可不好。
“别动！”
风宸俯身，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姜娴，开口道。
“怎……怎么了？”
看到风宸严肃的表情，姜娴下意识愣了一下，一侧腮帮子仍旧鼓鼓的，粉腮薄红，呆呆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小羊。
“沾了颗孜然。”
风宸抬手轻轻托着她的小脸儿，微微上仰，忽的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微笑。
“哦！”
姜娴有些不敢与风宸对视，目光斜视转开，慌乱的抬手去擦，耳尖儿变得粉白红润。
对视的片刻，风宸的眼眸宛若星辰般璀璨，又带着一丝引人沉迷的深邃，让人小鹿乱撞，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都说别动。”
风宸抬手拿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温润的声音宛如和煦的春风，听得姜娴更加慌乱了。
该死，很少听到风宸这样温柔带笑的声音，原来竟像是蛊惑人心的人鱼的低语，与平日的反差太大，连姜娴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大小姐，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怔愣瞬间，只觉唇角贴上一片柔软与温热，好似羽毛拂过一般。
拂过的不止肌肤，还有那颗怦然而动的心。
“娴儿，没想到会有这么好吃。”
风宸吻掉姜娴唇边沾上的一点烧烤调料，低声在她耳边道，宛若春风的声音，倏然变得低沉了几分，富有磁性而带着蛊惑的意味。
姜娴愣在原地，心跳快到几乎要爆炸，什么平日里的镇定从容，处事风范，全都记不起来。
只呆呆道。
“那……那给你也买一串儿？”
“噗！”
风宸忍不住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大小姐也是个吃货啊！
他说的可不是烤串儿好吃。
“我想吃的，可不是烤串儿。”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娴儿表妹。”
风宸带着笑意，在姜娴耳边轻声道。
姜娴的脸颊更红了几分，嗫喏小声的回答。
“骗人，我常常去姨奶奶那里，你根本不在家。”
“你要真想我，就来姜家看我了。”
“没骗你，只是最近有点儿忙。”
“你也听说，爷爷让我在许家败落后，挑选一个合适的家族，顶上许家的位置吧？”
风宸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没听说，不过我听说宋家出了事儿，宋老爷子病情不很乐观，你与知微姐去看了宋老爷子。”
姜娴诚实的回答。
风宸嘴角微抽，这小丫头听说的事儿还真不少，全是跟自己情人相关的。
想必，自己那几个小情人都已经被她摸了个底儿朝天，年纪不大，本事倒还不小嘛！
“你还听说什么？”
风宸干脆直接对姜娴问道。
“我还听说，你跟小林去了滨州……”
姜娴说着，忽的停顿下来，抬头看向风宸。
“我是不是不该说？”
风宸眯了眯眼睛。
“没什么该不该说的，我很喜欢，你的诚实。”
“只是，你为什么叫他小林了？”
以前，姜娴都是叫赵景林赵大哥的。
“哼！我再也不会叫他大哥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大哥！”
“明明说好就在门外的，要不是相信他，我也不至于……”
姜娴瞪了风宸一眼，闹别扭的转向另一边。
“他就在门外，没骗你。”
风宸笑了一声，替赵景林辩解道。
“是啊！他在门外，把门关上了，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姜娴轻哼一声，抬头瞥了风宸一眼，抱怨着，随后，又忍不住愤愤道。
“把我送入虎口也就罢了，他还跟我抢男人！”
听到这话，风宸怔了一下，抬手摸摸姜娴的脑袋。
“你也吃他的醋？”
“吃醋有什么用啊？他还是天天都跟你腻在一起，我想，我对你而言，都没有他重要吧？”
姜娴抬头看向风宸，神色变得有几分认真和探究。
风宸沉默的摸了摸姜娴的脑袋，幽幽道。
“没必要吃他的醋，书童而已，怎么能跟你比？”
“本来就是，伺候笔墨的用具而已，他也生不了孩子，现在还是将来，都比不了的。”
“但是……他是赵家的家主，怎么能说……只是书童……”
听到这番绝情的话，姜娴抿了抿唇，抬头望着风宸，犹豫的说道。
此刻，言语有些无法表达她复杂的心情，是为风宸的无情，也是对赵景林的一丝怜悯，以及对风宸所言的不认同。
其实，她更清楚的应该是，风宸能对赵景林如此绝情，那对其他任何人，也能。
所以，虽然是情敌，她却丝毫不能为风宸这番话高兴起来。
“正因为他是赵家家主，更没必要吃他的醋了。”
“他一不能生孩子，二是赵家的家主，迟早要回赵家的，没有人，不想把拿到手的权势传给自己的后人，反而轻易拱手让人。”
“我与他，只有现在，没有未来。”
虽然风宸之前问过赵景林，如果他想跟童淮星谈恋爱，他们可以结束这一切，还他自由。
那时，赵景林没选童淮星，风宸告诉他，既然选了自己，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只是……或许真有一天，他反悔了，风宸仍旧会为他破一次例，还他自由，让他的生活，走向一个对他而言更好的正轨。
毕竟，对风宸而言，两人的关系，只是他生活中一小部分的感情生活当中的一小部分。
但对赵景林来说，那是他生活的全部。
风宸不在意这种得失，但他却不能不在意。
如今，赵景林尚且年轻，他觉得这就是全部，但多年之后，有一天，他或许不再这么认为。
他会舍不得到手的权势，再从自己这里落入其他人手中，想要一个属于他的真正的家庭。
“这样算计，有些过于理性了。”
姜娴抬头看着风宸，忽然间，对赵景林的诸多愤怒怨恨，也只剩下可怜。
“理性不好吗？这就是现实。”
风宸低头与姜娴对视，淡笑着询问。
姜娴与他对视刹那，倏然笑了起来，抬手抱着风宸的脖子，踮脚亲吻他的脸颊。
“你一大早约我出来逛街，只是为了请我吃串儿？”
“想听实话吗？”
“我想带你去酒店。”
风宸笑了一声，搂住姜娴纤细的腰肢。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那就去……”
姜娴嘟囔了一声，随后又笑着回答。
她知道，她这辈子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爱了，谁也不能。
但她至少，能得到他的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