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我等着国师就好。”徐清风自觉起身，一开一步，把挡住的部分桌子让了出来。
虞景钰径直坐到巫灵仙对面，一挥手，兰心将早点放到了桌上。
鸡蛋，咸菜，清粥，馒头，算不上多丰盛精致，却有种寻常人家的温馨。
巫灵仙偏好喝粥，掰了半块馒头。
虞景钰顺手拿过剩下的半块馒头，裹上咸菜，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没有半点不适。
徐清风微微皱眉，这熟稔的动作……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默契，“侯爷，尊卑有序，男女有别，岂能共食一物？”
巫灵仙喝了一口清粥，擦了擦嘴:“节约粮食，分而食之，还要分男女尊卑？年祭时，大王百官，前朝后宫，分食烤肉，又当如何论？”
徐清风喉间一梗，“分食烤肉和同食一块馒头怎可同语？后者明显过于亲密。”
“亲密？”虞景钰两个词在喉间滚动，抬眼淡淡一瞥，冷哼一声，直接转移了话题，“徐宗正，一早来苗巫馆，何事？你不用休息，国师还需要，今儿才初二，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节后处理吗？”
巫灵仙看了虞景钰一眼，见他未反驳，微微皱眉，但话题已经带过，再找补更显心虚：“药人出了点问题。”
“嗯？”虞景钰假装疑惑看向巫灵仙，故意引徐清风多思：“我的事，你告诉他了？”
“咳咳~”巫灵仙配合地轻咳，一手捂着眼：“现在他知道了。”
“怎么？殿下试药也遇见问题了？”徐清风看着虞景钰，他面色红润和卜祝司内面色青白的药人明显不同，难道经国师之手，因人而制的药，也有隐患？
所以柳项偶然参悟的是对的，长生药和长生诀相互配合，缺一不可。他们最初的方向就错了！
“也？”虞景钰显然察觉了重点：“卜祝司的药人怎么了？”
“发狂，食人。”巫灵仙简单解释，擦了擦手，在站起身：“徐宗正，走吧！去看看。”
徐清风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巫灵仙去找出原因，最好能促成两部分合作：“嗯，走。”
“我也要去，关乎我性命。”虞景钰起身跟上，手里还拿了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急忙跟上。
徐清风想着若是真要两部配合，免不了会在武昌侯身上做实验，他是目前反应最好的受体，因此也没有拒绝。
巫灵仙从腰间取了一粒药丸，递给虞景钰：“九黎去卜祝司参观之后，药人发狂。以防万一，这颗避蛊药，你先服下。”
虞景钰直接将药扔进口中，一股冲天的臭味，天灵盖都麻了：“国师，你……”
“你吃太快，我没来得及。虫蛊都会避开的药，肯定有一点点特殊。”巫灵仙下意识捂住口鼻。
徐清风没注意，差点被熏吐，赶紧往门外跑：“侯爷，你还是单独乘一辆马车吧！我，我实在承受不来！”
虞景钰身在其中，除了入口一瞬间，之后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很臭？”
巫灵仙点点头，虫蛊嗅觉灵敏，能让他们厌弃的肯定不会是好闻的东西：“还，还好吧~”
虞景钰了然：“你和徐清风共乘，我随后就到。”
“不必，做这药的时候，也未见多好闻，一起吧~”巫灵仙先一步上了马车，给了申姜一个香包：“走吧！”
申姜也没推拒，赶紧一手握着香包捂着口鼻，一手握着马缰，等殿下上来之后，一抖马缰，驾车往卜祝司去。
各部皆在休沐，最多轮换着值班，年节休息到十五才算结束，街道上很冷清，马车不用太估计，比平日快了一刻钟到达卜祝司。
徐清风已经拿了一块厚厚的布捂住口鼻，旁的人也显然知道了消息，也都纷纷效仿。
巫灵仙先一步下来，明明同车而行，她身上却没有半点臭味，依旧是冰清玉洁的雪松幽香。
众人想着应该威力不大，放下厚布：“拜见国师。”
车上门帘再次被掀开，虞景钰紧随其后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兜头而来，侵入鼻尖，头皮发麻。
众人连忙用后布捂住口鼻，才断了恶臭，纷纷行礼，却是无法开口的。
虞景钰也知道自己的状况，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跟着巫灵仙往卜祝司内走。
徐清风走到原本药人的院落，伸手推开门，里面传来咕噜噜的嘶吼，和隐约的猎猎风声：“在里面，从昨晚子时后，到现在就没停过，我们只能锁了他四肢和琵琶骨。除夕刚过，要是跑出去，被百姓见到，认为我们卜祝司养出了妖物，就麻烦了。”
巫灵仙点点头，走到房间门口，伸手推开，一双利爪从面庞堪堪扫过，指甲青黑坚硬。
虞景钰第一时间伸手将巫灵仙拉到身后，“怎么回事？不是锁了吗？”
“是锁了，但是完全不能动，他会更焦躁，反击更猛，墙体支撑不住。而且他对光源有感应，昨夜我们是靠烛火吸引，才勉强制住他的。”徐清风赶紧回话，生怕晚了片刻，引侯爷不快，受道责罚。
虞景钰招手让人递来一盏灯笼，伸到门口，借着亮光，才看清了里面药人的模样。
药人青面，双目赤红，犬齿外翻，被布裹紧了头，以至于不停甩动，却无法发声；身上的肌肉鼓起，随着左右手不断挥舞，即便有活动空间，依旧能看到墙上镶嵌锁链的地方出现了深深浅浅的裂痕。
随着虞景钰的靠近，药人本能的后缩，双手挥舞得更快，更用力。
巫灵仙一手拽着虞景钰的肩膀，阻止他深入：“虫蛊了，引动了更激烈的药物反应。你就算有驱蛊的药，也没什么用。要么斩头焚之，要么分尸镇之。”
虞景钰听后，准备后退，却被不知道谁的手，用力一推，落入房间。
巫灵仙抓着他肩膀的手里，只握着一点残片，猛地握紧手，转身在人群中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