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甘璐有点懵，看着面前那个对着火堆烤火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钟问寻转过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不然呢？”
“为什么救我啊？”
“救人需要理由吗？”
甘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自杀啊？”
甘璐没有回答他。
“算了，我既然救了你，你的命现在就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可以擅自自杀了。”
甘璐气结：“你是流氓吗？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钟问寻打开翅膀给她看一眼。
“看到了，我是精灵。”
“那也是流氓精灵。”
甘璐生气的侧过身就准备要走，却被钟问寻堵在原地。
“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是离家出走的，现在没有家，也不想再回去了。”
钟问寻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甘璐缩成一团的模样，眼神空洞无神。
“你不是我，不能和我感同身受，我理解，可是家人和家人是不一样的。有些家人是后盾，有些却是悬崖。”
想起自己的家人，钟问寻也不再问下去了。他摆摆手，示意甘璐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再问了。反正每个人总要有点秘密和过往的。活着嘛，难免的事情。”
甘璐没想到钟问寻会说这样的话，难得冲着他笑笑，小声说了句谢谢。
“现在你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吗？”钟问寻问她。
“有啊，去死。”
钟问寻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没有那种温和一点，除了自虐以外的事情吗？”
甘璐侧着头想了想，点点头说：“似乎也是有的。如果不能死去的话，我想去别的城市，尝试开始新生活。”
“那我们做个约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答案，我就给你一袋银币，带你离开这里。当然，前提是你不是去别的地方自杀。”
甘璐想了想，答应了他。
“还是那个问题，人在什么时候，才会想见一个人却忍住不去见他啊？”
甘璐沉思片刻，对钟问寻认真说出四个字：“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这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四个字。却是贯穿她前半生的四个字。
无论是喜欢的事也好，人也罢，总是摆脱不了这四个字。
那些深深浅浅的爱而不得累计起来，到最后，连自己真正的喜好都快要忘记了。
如果面具带的太久了，也许是真的能够长在脸上的吧。甘璐这么想着，难受的缩成了一团。
“呐，你知道吗？若不是爱而不得，怎么能忍得住冲动去跑向自己爱的一切呢？”
甘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尽藏失落。仿佛寒夜里的潭水，平静却冰冷。
“爱而不得......吗？”
钟问寻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
寂静的夜晚，小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烧着，两个失落的人围坐在一起，彻夜难眠。
直至清晨的阳光重新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光线有点刺眼，小火堆已经熄灭，甘璐跟在钟问寻的身后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车站，钟问寻转过身，掏出一包银币，递到她的面前。
“我现在打算去找一个女孩儿，她那里有我想知道的答案。你可以不必陪着我，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随时可以走。”
甘璐看看那包银币，沉思片刻，没有收。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算啦，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可以陪你一起找，等帮你找到了我再走也不迟，算是报答。”
“现在不走可不要后悔啊，说不定我会找她很久，毕竟我没有一点点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她。”
甘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去哪里。你很有意思，我不介意和你多说说话。”
钟问寻冲着甘璐笑了起来。樱花热烈的盛开着，斑驳的阳光穿过缝隙，树影摇晃。甘璐跟着钟问寻穿过大街小巷，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了。
许久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是活着的感觉吧？阳光的温度，樱花的香味，湛蓝的天空，川流的人群......久违的感知力好像在一点点的渗入甘璐的身体。
甘璐轻快的笑声传了出来，小跑几步走在钟问寻身边。
“你在笑什么？”
“不知道，突然想笑就笑了。”
钟问寻看着身侧虽然依旧目光空洞却出现一点点色彩的女孩，露出了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所幸，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我也想像你说的那样，开始尝试过一过那种美好的新生活。也许我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可我会一点点把它们，把真实的自己一点点找回来的。”
喷泉广场里，甘璐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扬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笑容。
“是啊，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白慕雅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学妹，愿未来的你会过上喜欢的新生活。”
“谢谢学姐的祝福，你也是啊。一定要幸福。还有你，精灵少年，谢谢你救我，愿你也能够得到幸福啊。”
甘璐笑着冲他们挥挥手，步伐轻快，转身走向了车站。
许久没有的感觉。虽然她依然不知道未来要去哪里，可是她想要至少迈出通往喜欢生活的第一步。
买一张通往极光城的车票，或许她会在半路不知名的小车站下车，但她喜欢这样漫无目的自由的旅行。
未来未知的一切都让她激动的想要落泪。她知道，那个一眼就能看到老年生活的甘璐也许已经死在了那条河里，那个夜晚。
看着逐渐远去的城市，甘璐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火车载着她摇摇晃晃走向未来，她摸摸自己许久没有跳得这么快的心脏，开心得不得了。
是活着的感觉。
是重获新生的感觉。
“真好，我还活着。”
甘璐自言自语着，似乎内心这么想着，于是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声。
“活着似乎，也没有那么遭。”
是啊，死去固然是最容易获得自由的方式，可是活着也许没有那么遭。
甘璐看看窗外，幸福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