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试探
晨雾未散时，云氏祖庙的九重石阶已浸透露水。
宁易足下玄色龙纹靴碾过青石板上暗红血沁——这是牧氏祭祖留下的鲜血残痕。礼官垂首展开祭文，嗓音穿透青铜鼎内升起的沉水香雾，惊飞了檐角垂脊兽口中衔着的铜铃。
牧青宗站在左侧首列，喉结微微滚动。
高台上那袭银线蟠龙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绣的夔纹，他不由的想起了长兄。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冰凉的触感裹着记忆里兄嫂殒命那夜的暴雨声，在胸腔撞出钝痛。
远处角楼传来十二道钟鸣，震得他眼眶发烫，暗想若长兄嫂子在天一灵，见到今日一幕，想必也会安息了吧。
四位玄衣老祖的紫檀座椅在祭坛右侧投下细长阴影。
二祖枯槁的手掌搭在蟠龙杖头，浑浊眼珠映着香案上跳动的烛火；他颈间青筋突突跳动，前几日被斩落的云王冠冕碎片仿佛仍嵌在他脚边青砖缝里；二祖指节攥得权杖浮雕蟠龙鳞片咯咯作响，却在对上宁易扫来的目光时骤然松了力道。
“祭——“
礼官拖长的尾音惊起檐下栖鸦。
宁易执起三尺青铜剑割破掌心，血珠坠入鼎中腾起青紫色焰火。
云氏七百族人玄色礼服在晨光里连成黑潮，跪拜时衣料摩擦声似毒蛇游过枯叶。
三千玄甲士兵，齐齐以刀剑击打盾牌，金戈撞击声，响彻整个云王府，一股肃杀威严之气，在云王府中弥漫开来。
百官宾客，一个个神情肃穆，望着祖庙上站立的那道年轻身影，眼中皆露出敬畏羡慕之色。弱冠之年，便凭借自身强横实力，力压牧氏祖老，登上云王之位。纵观大唐年轻一代中，也只有平狼候能够与之媲美。
“拜！”
礼官的唱喝声，在寂静肃穆的氛围中再次响起。
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宁易身披华彩锦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扫视全场，引得无数目光聚焦于他身上。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宁易面色凝重，步伐沉稳有力，缓缓地朝着牧氏先祖的牌位走去。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千钧之重，仿佛时间也因他的动作而变得缓慢起来。终于，他在牌位前停住脚步，然后双膝跪地，双手虔诚地合十，低头深深地拜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繁琐而又冗长的礼节流程。
宁易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些礼节虽然无聊，但对于这样重要的大典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好不容易，这段漫长的礼节总算结束了。
此时，朝堂之上的百官们纷纷整齐划一地跪下，他们齐声高呼：“云王！”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受邀而来的宾客们也按照顺序逐一走上前去，向宁易献上精心准备的礼单。一时间，大殿之中人头攒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瞬间被热闹喜庆所取代。
宁易则端坐在高位之上，面带微笑地与前来道贺的来宾们一一寒暄。
他言辞温和，举止优雅大方，尽显王者风范。
就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身着血色盔甲的中年壮汉领着几人气势汹汹地快步走进了大殿。这名壮汉身材魁梧高大，足有一丈有余，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一股狂暴、骇人的气息便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大殿。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心头一紧，呼吸也随之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而在这名壮汉的身旁，则紧紧跟随着一名妙龄女子。
此女身姿婀娜，体态玲珑有致，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她那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朱唇轻启间散发出迷人的风情万种。无论男女老少，只要瞧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一声：“好一个绝世尤物！”
“黄金狼族，荒格古！”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充满霸气的呼喊，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犹如一头凶猛的狼王，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响起：“狐族，玉面公主！”
只见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款走来，她的美眸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风情。
两人一同来到前方，对着被称为云王的宁易行礼道：“拜见云王！”
然而，他们的态度却算不上多么恭敬和客气。
尤其是荒格古，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其动作显得有些敷衍。而且，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放肆打量着宁易，似乎想要将对方看穿一般。
当荒格古看到宁易那张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的年轻面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与轻视。以他的经验判断，如此年轻之人，修为怎么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于是，他瞬间起了试探之意。
只见荒格古体内的黄金血脉开始微微躁动起来，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朝着宁易汹涌而去。这股威压源自于狼族真仙所传承下来的黄金仙脉，其中蕴含着极为微弱但却无比骇人的一缕仙威。
尽管仅有这么一缕，但对于真仙以下的修士来说，已然是无法承受之重。
站在一旁的几位牧氏宿老目睹了荒格古的举动后，脸色骤然一变。
三祖和五祖见状，刚想跳出来大声呵斥并加以阻拦，可就在这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宁易竟然仿若未觉，对那股恐怖的气机毫无反应。他依旧神色从容淡定，宛如一座巍峨高山，稳稳地屹立在原地。
“二位贵客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至此，实在是令本王倍感荣幸啊！快快请坐，千万不要拘束。”
宁易满脸笑容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热情洋溢地开口道，“众所周知，牧氏和狼狐两族那可是有着深厚情谊的至交好友呢！今日有幸能邀请到二位莅临寒舍，务必要好好品尝一下我们人族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和香醇美酒呀！”
听到这话，荒格古心中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