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八
毫无疑问，兄弟两人这又算是吵了一架。
不过现在对于两人来说，互相吵架气气对方，都已经跟家常便饭一样寻常了。
当天晚上吵完架，第二天，两人还是一起吃饭，一起出门。
纪韫送唐今去学校。
唐今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这会一上车，也就困倦地枕在了纪韫的腿上。
她抓着纪韫的手，看着那戴在他手腕上的腕表，听着秒针一下一下在耳边跳转的声音，良久，也真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那只手掌似乎缓缓游离至了她的颈间。
纪韫静静地看着躺在腿上的少年，眸色晦暗不明。
她总是这样毫无防备地将弱点尽数暴露给他，让杀死她对他来说变成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这段关系已经越来越失控，纪韫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何处。
也许。
也唯有被对方杀死，才是他们能得到解脱的方式。
但。
带着凉意的手缓缓离开颈间，抚上了唐今的脸颊。
你又凭什么，比我先得到解脱。
……
和哥哥的关系还是那样半死不活，嫂嫂也不知道是被警告了些什么，也开始疏远她……
那天之后，唐今又追着纪韫问了很多次，他能不能不要孩子。
但纪韫给她的，却永远都是同一个回答。
结婚，就会要孩子。
——那只要不结婚就不会要孩子吗？
唐今这么问的时候，纪韫不置可否。
虽然没能要来准确的答案，但唐今也算是明白了。
纪韫这场婚不能结。
只要他不结婚，至少接下来的几年内他都不会要孩子。她只要在这几年内改变纪韫的心意，让他不需要孩子就可以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阻止纪韫和翟黎的婚事。
可唐今却没有了阻拦两人结婚的理由。
之前，是因为翟黎不愿，所以她才能那么顺理成章地插手阻拦两人的婚事。
可现在翟黎已经同意了，纪韫自己也愿意，她根本没有阻拦的理由。
——但唐今又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出来呢？
她就是不希望两人有孩子，就是不希望两人将对她的爱分散，就是希望他们只能爱她一个人不行吗？
既然他们结婚就一定会去领养孩子，那她就不让他们结婚。
他们只能爱她。
少年的思想已然极度偏执。
……
三月底，经过纪韫和翟父翟母的初步商量，两家暂时将纪韫和翟黎的婚礼定在了今年的八月份。
时间其实稍微有些仓促，但对于急着把女儿卖出去的翟父翟母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纪父是之后才被纪韫告知这件事的，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一番，纪父也就都随着纪韫自己去弄了。
只是餐桌上，纪父还是免不了要跟唐今说道两句这件事，“我看你哥啊，怕是恨不得明天就跟你嫂嫂结婚……”
纪父感叹笑骂间，无非就是在调侃纪韫对翟黎的喜欢。
唐今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等到纪父说得差不多了，她才低低开口，神情落寞：“爸，这婚事不能取消吗？”
她的话语顿时让纪父一怔，等反应过来他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唐今，“这好好的婚事……为什么要取消啊？”
唐今戳着米饭，仍旧没有抬头，“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小黎姐？”
唐今摇头。
“那是……不喜欢你小黎姐的爸妈？”纪父推测着可能性。
但唐今还是摇头，她也不劳烦纪父一个劲地猜了，直截了当的追问：“爸，这门婚事真的不能取消吗？”
纪父嘶了一声，“这……”
虽然不明白唐今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但纪父也不由得瞥了一眼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
可他那位大儿子，不愧是被人夸过处变不惊稳如泰山，都这会了还在神色如常地吃着自己的饭，像是完全没听见他弟弟的那些发言一般。
纪父一边继续跟唐今“这这这”地应付着，一边在桌子下踢了纪韫一脚。
纪韫的腿是没感觉，但纪父踹的是他坐的轮椅。
手中的碗筷都被震得一抖，纪韫缓缓转过眸子看向了纪父。
那眼神凉得纪父一度有了去跟纪韫做个亲子鉴定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的想法。
……这是你弟。
纪父重重咳了一声，扶着额头挡着唐今的目光，跟纪韫眼神示意。
纪韫收回视线，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
说罢，他无视了纪父不可思议的视线，控制着轮椅离开。
唐今也看着他的背影。
但良久，她还是将视线转回了纪父身上。
纪父或许是唯一能无视纪韫的意思，取消掉这门婚约的人了。
但纪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而且这说到底还是大儿子的婚事，他也不可能因为小儿子的一两句话，就棒打鸳鸯，取消掉大儿子的婚事。
纪父耐着性子，询问起了唐今：“阿今，你老实跟爸说，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门婚事？”
唐今不由得抿住了唇，“……我不想让哥和小黎姐结婚。”
纪父不明白，“为什么呢？”
唐今看着他，张了张口，可许久过去，也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摇摇头，不再说了。
纪父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禁生出了更多的疑惑和担忧。
小儿子的心理问题之前说是已经治好了，但纪父总觉得她还是有些敏感脆弱。像是总不安心。
可纪父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她的这种不安。
想了许久，纪父没有再逼问她这个问题，而是跳转话题问起了唐今学校里的事。
她马上就高考了，纪父当然也很关心她的学业。
不过唐今的兴致不高，没聊两句就放下了筷子，跟纪父告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纪父眉心微皱，半晌，他叫来了家里的佣人。
最近这一个多月，他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实在不怎么清楚，还是有必要问问佣人最近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的。
……
等纪父跟佣人了解完情况，上楼打算再找纪韫聊聊刚刚餐桌上的事情的时候。
唐今正在纪韫的房间里，掐着纪韫的脖子索吻。